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两下,“啪嗒”一声轻响。沈化林的身影从房梁上落下,恭敬地站在秦烨身侧。
“属下在。”
“去把端木正府上搜出的那些东西取来。”秦烨淡淡开口。
沈化林躬身应是,转身离去。殿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秦烨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轮廓,眸光微闪。这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自己还没对他们动手,他们倒是先按捺不住了。
不多时,殿外传来脚步声。几名太监抬着数口大箱子进来,在秦烨示意下将箱子放在殿中央。
“退下吧。”秦烨挥手示意。
待殿内只剩下他和沈化林,秦烨这才走到箱子前,缓缓打开第一口箱子。箱内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种文书账册,每一本都记载着朝中大臣的罪证。
“这些东西,都是从端木正府邸密室搜出来的?”秦烨随手翻开一本账册。
“是。”沈化林点头,“这些都是原件,属下已经仔细核对过。”
秦烨目光在账册上扫过,眉头微皱。大周朝堂之腐败,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六成官员都在端木正的贪腐网络中,难怪国势日渐衰落。
“沈化林。”
“公公。”
“把这些罪证按人分类,每人的都抄录一份。”秦烨合上账册,“要快。”
沈化林立刻开始忙碌。秦烨则走到案前,取出信纸,开始写信。殿内一时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夜色愈发深沉,殿内烛火明灭。秦烨写完最后一封信,抬头看向还在奋笔疾书的沈化林。对方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手上动作依然不停。
“辛苦了。”
“公公言重了。”沈化林头也不抬,继续专注于抄录工作。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所有罪证终于抄录完毕。秦烨将信件和罪证一一配对,装进信封,每个信封上都写明了收信人的姓名官职。
“今夜必须送达。”秦烨将信封交给沈化林,“若有人不肯收,就告诉他们——今晚不看,明日就晚了。”
“是。”沈化林接过信封,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六科给事中陈明远的府邸内,书房烛火通明。
“这秦烨,不过是个阉人,也敢在朝堂上耀武扬威!”陈明远提笔蘸墨,在纸上快速书写着,“今日张大人说得对,必须尽快将他拉下马,否则后患无穷。”
他正在写一篇弹劾奏疏,笔走龙蛇,文采飞扬。在这篇奏疏中,秦烨被他描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奸佞小人。
“写得好,写得好。”陈明远满意地点头,“明日此疏一上,看那秦烨如何应对。”
正得意间,书房外传来仆人的声音:“老爷,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今晚必须过目。”
“哦?”陈明远眉头一皱,“这么晚了,是谁送来的信?”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没有表明身份。”
“拿进来。”
仆人将信送到陈明远手中。他低头看了眼信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这……”陈明远手抖得厉害。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信封,仿佛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昏黄的烛光下,那个“秦”字如同一把利剑,刺得他眼睛生疼。
“到底是谁送来的信?”他猛地站起身,茶盏被带倒,茶水洒了一桌。
门外的仆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个激灵:“回老爷,小的真不知道啊。”
“废物!”陈明远一把将茶盏砸向仆人,“连个送信的人都看不清,养你们有什么用!”
仆人连连告罪,慌忙退了出去。
书房重归寂静,只剩烛火摇曳。陈明远瘫坐在椅子上,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个“秦”字。
秦烨!
除了那个该死的秦烨,还能有谁?
他颤抖着手指拆开信封,扫了一眼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打湿了衣领。
这些年来经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竟然被人家查得一清二楚。贪墨的银两,收受的贿赂,甚至连他与藩王府暗中勾结的证据都有。
若是这些东西递到陛下面前……
陈明远不敢再想下去。他抬头看向桌案,那里还摆着他刚写好的弹劾奏疏。那是张马临让他写的,说要一起联手对付秦烨。
现在看来,这份奏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混账东西!”
陈明远怒骂一声,将奏疏撕得粉碎。张马临这个蠢货,不但害不了秦烨,反而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
六品监正周明德对着自己写好的奏疏自鸣得意。烛光映照下,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这份弹劾秦烨的奏疏,想必能让张马临这位工部尚书很满意吧?只要能攀上这条线,自己的前程可就……
“大人,有您的信。”
门外小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
周衡漫不经心地接过信封,可当他看清内容后,整个人如坠冰窟。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收受的贿赂,那些冤假错案,全都被人家掌握在手里。
“秦烨……”
周衡死死盯着信封上的“秦”字,冷汗直冒。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他们这边还没动手,秦烨就已经准备好了反击。而且,人家手里可是握着实打实的证据。
周衡一把抓起桌上的奏疏,撕得粉碎。又小心翼翼地将秦烨的信烧成灰烬,这才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张马临这个混蛋……”他喃喃自语,“是想拉着大家一起死吗?”
这一夜,汴城中不知多少官员收到了类似的信。那些原本准备响应张马临、一起对付秦烨的人,此刻都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马临,此时还在自家庭院中饮酒作乐。
月光如水,美酒醇香,舞姬轻歌曼舞。庭院中觥筹交错,笑语盈盈。
“好!好!”张马临击节赞叹,“明日之后,那秦烨就要倒台了。本官要让他知道,得罪本官是什么下场!”
“大人说得对!”旁边的狗腿子立刻附和,“那秦烨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也敢跟大人作对,简直是找死!”
“哈哈哈!”张马临得意大笑,“本官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就算他有些本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来来来,大家都满上,今晚不醉不归!”
他哪里知道,秦烨的反击早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