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苏暖冷脸下了逐令。
檀辞面如土色，情绪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一番好意，被她忽视得彻底，换成谁都不好受。
他冷笑离开。
周遭寂然无声，许久，季慕礼的声音远远传来，“暖暖，是不是他惹你不高兴了？”
她抬头，唇角扯出弧度，“没有。”
季慕礼有些心疼，“我刚才在外面，听见你们吵架了。”
“……”
苏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差不多要下班了，你想吃哪个餐厅？我来定。”
“都好。”
苏暖定了一个农家乐。
从市区开车过去，都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季慕礼毫无怨言。
由于是工作日，农家乐的人不多，苏暖挑了一个靠湖的位置，虽然晚上赏不到什么景色，但她能喂鱼，能缓解点压力。
她趴在栏杆上，闷闷不乐。
季慕礼将她的状态看在眼里，起身去问店家有没有酒。
“酒？我们这儿只有啤酒。”
“啤酒也可以，来一打。”
很快，桌上多出几瓶啤酒，季慕礼撬开瓶盖，放到苏暖面前，“喝一杯？”
苏暖提醒他：“我们开车来的。这儿偏远，不好叫代驾，喝完酒晚上回不去。”
季慕礼倒没想到这个。
他开玩笑地说：“回不去也好，我刚看了，这里还有民宿，晚上我们在这休息，明天一早再回去也来得及。”
苏暖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你喝吧，我不喝，回去我开车。”他面前的啤酒杯被拿走。
苏暖有些感动。
这时，店主过来上菜，季慕礼把菜放到她面前，温声道：“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免得空腹喝酒，一会胃不舒服。”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风凉凉，苏暖藏了心事，几乎没怎么说话，季慕礼似乎看出来她情绪不高涨，也没有勉强搭话，只是时不时地叫她多吃点，给她夹菜。
“你要是实在不高兴，就别自己憋着，跟我说说。”
苏暖看他，“不能跟你说。”
闻言，季慕礼挑眉，“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我们合作也快一年了，你和檀辞究竟吵了什么事，连我都不能知道？”
原来他以为她在为檀辞不高兴。
苏暖笑了笑，“不是因为他。你知道的，知行离开，公司压力都在我一个人身上。”
“就因为这个？”
“你觉得我会为了檀辞买醉？”
似是觉得有道理，季慕礼心情颇好，“你们同居，我还以为你要跟他和好了呢。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找新的制作人。”
“不用麻烦你啦。”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是麻烦。”
夜色浓重，他的嗓音很温柔，像是这漫长无边的黑暗里的光束，笼罩在苏暖的身周。
她喝得不少，脑子虽然有些晕，但还没醉。
“慕礼，你很好，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不用把感情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季慕礼眉心微动。
在苏暖看不见的角落里，他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
“为什么？暖暖，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为什么？
感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就像苏暖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檀辞，甘愿在他身边画地为牢，作茧自缚，把自己困在傅家，困了足足四年。
也是因为她有过这样挣扎的感情，所以现在无比理解季慕礼。
“理由？”
“是，理由，我条件不比檀辞差，就算集团规模和经商才能比不上他，可是我性格比他好，我懂你，我疼你。”
季慕礼轻攥着她的肩膀，“为什么不能是我？”
苏暖醉醺醺地看着他。
她轻笑一声，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你一直和檀辞不对付，却喜欢上我，该不会是想和他一争高下，才故意说喜欢我的吧？”
季慕礼：“……”
短暂沉默的几秒里，让苏暖得到了答案。
她微微叹气，拂开季慕礼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不少。
“吃饱了吗？吃饱就回去吧。”苏暖起身，拿起包，准备离开。
手腕被人抓住。
她回头，季慕礼深深地看着她，“我承认，当初接近你，的确目的不纯。就如你所说，为了和檀辞一争高下。”
尽管早有预料，可听到他亲口承认，苏暖还是觉得荒唐。
可能是今天的事太多，她此刻竟也没觉得有多生气。
“我理解。只是以后别再对我说这些话了，身为合作伙伴，我很欣赏你。”
“你不理解。”
季慕礼固执地继续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真的喜欢上了你，可能是你不服输的样子，也可能是你温柔对待安安的一面。
总之，我现在对你的喜欢，没有掺杂一丝任何杂质。”
苏暖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
好半晌，她才勉强吐出一句自己都不知道算不上拒绝的话，“可是我已经有孩子了。”
“那怎么了？”
她抿唇不语。
季慕礼大约猜测：“你是担心我会对安安不好吗？”
说实话，苏暖觉得任何无端的猜测都很不尊重人，可涉及安安，她宁愿把人想得恶毒一点。
“你可能不知道，唐婉之前对安安也是很好，好到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异心，直到我偶然发现，安安一直在遭受她的毒打。”
“我跟她不一样。”
“抱歉，我现在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与安安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又是拒绝。
季慕礼苦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聊这个话题，偶尔说说公司的事情，以及聊一聊下个季度的发展。
晚上十点，两人开车回澜城市区。
山路颠簸，苏暖本就喝了不少酒，脑子晕乎乎，再一颠，人靠着靠背，就睡了过去。
车子没多久就停在公寓楼下。
季慕礼轻拍她的手，“暖暖，到了。”
苏暖没反应。
他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抻着身子去解开苏暖的安全带时，她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他脖颈间，痒痒的。
季慕礼偏头，她莹润的唇瓣看着十分可口。
他僵了几秒。
最终没忍住，俯身轻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