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轩的皮鞋碾过青石板，脚步声急促而冷硬。
他推门而入看到周灵汐，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骤然一沉。
“你在这里干什么？”
吐出来的话像冰刀劈开空气。
周灵汐还没回答，凌雨轩已一把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能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
“疼！”
周灵汐踉跄后退，钻石耳钉在惨白灯光下晃成泪滴，“你干嘛这么凶！”
凌雨轩反手将她甩向玄关。
周灵汐的高跟鞋绊到波斯地毯，差点摔倒。
“三少爷！”
骆倾雪突然横插一步，纤薄的后背抵住凌雨轩胸膛。
她指尖轻按住他紧绷的小臂，声音轻柔“周小姐只是来看我的。”
凌雨轩的呼吸喷在她发顶，松木香混着未散的戾气，“她伤你了？”
“没有。”骆倾雪转身，，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我和周小姐是朋友，我们早就认识了。她当初还让我帮忙，要你的画。我跟你说过的。”
周灵汐蜷在雕花柱旁，一脸委屈。
果然是智者不入爱河，谁动了真心，谁就成了弱势方。
周小姐之前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现在快成怨妇了。
“朋友？”凌雨轩冷笑，“她对你，恐怕没那么友好。”
骆倾雪抚平袖口褶皱，微笑从容，“周小姐和我真的是朋友，我美容会所开业的时候，她当时就来给我捧场。”
“所以，请三少爷不要为难我的朋友。”
凌雨轩看向周灵汐，“你们是不是朋友，我管不着，但我警告你，不许做伤害小雪的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周灵汐的玫红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对她还真是全心全意。”
她突然尖笑，精心打理的卷发扫过涨红的脸颊，“连周家的助力都不要了？”
凌雨轩突然逼近她。
松木香混着未散的戾气，将周灵汐逼退到玄关镜前。
镜面映出他修长手指捏住她下巴的残忍姿态，像在把玩一件易碎的瓷器。
“听着。动她，就是动我。”
骆倾雪倚着紫檀木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小腹。
“三少爷，你真的需要对我的朋友气一些。”骆倾雪的语气已经明显的不悦。
凌雨轩放开了周灵汐。
“凌雨轩，你给我等着！”
周灵汐转身跑开了，高跟鞋在湿滑地面踩出踉跄的节奏，差点摔倒。
“三少爷不去追？”骆倾雪轻声道。
凌雨轩反手攥住她手腕，“你希望我去？”
骆倾雪垂眸轻笑，珍珠耳坠在颈侧晃出冷弧，“周家有政治资源，能帮到你。”
“你刚坐稳的凌氏总裁位子，如果没有周家当你的后台，你经得起总统府施压？”
他猛地将她抵向紫檀木柜，雕花棱角硌得她后背生疼，“你以为我需要靠女人坐江山？”
玻璃柜门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骆倾雪看到他暴怒时跳动的额角青筋，也看到自己勾起的讥诮唇角。
“三少爷自然不需要。”
她忽然踮脚，红唇若有似无擦过他耳垂，“可我需要你活着。”
凌雨轩的呼吸骤然粗重。
“三少爷好好活着，才能继续给我作画。”
骆倾雪必须要在一定距离内让凌雨轩安心，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
“我会好好活着的，没有人能弄死我。”凌雨轩倒是自信。
“她会去找市长告状，她爸能帮你，也能搞垮你。”
骆倾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三少爷，你现在的位置，可不稳。”
凌雨轩扳过她漂亮的肩膀，“你倒是替我想得周全。”
骆倾雪疼得吸气，笑意却更艳，“三少爷待我好，我自然也要替你作想。”
“周小姐那边，你要稳住她，不能激怒她。”
“好。”凌雨轩的声音变得温柔了几分。
……
次日。
暴雨裹着惊雷砸向凌氏总部大楼，玻璃幕墙在惨白闪电中扭曲成破碎的银蛇。
凌雨轩扯松领带，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映着电脑屏幕上刺目的红叉。
凌氏的多个项目没通过审核，理由是‘环评未通过’。
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市长府召集三十七家媒体在市政厅开记者会，预计会谈到关于我们项目环保不达标的问题。预计我们的股票会再次有一波大跌。”
凌雨轩冷着脸没回应。
骆倾雪说的是对的，周家确实有力量给他找麻烦。
昨天对周灵汐的态度不太好，今天警告就来了。
拿出手机，打给了周灵汐。
“周灵汐，一定要和我撕破脸？”
周灵汐正在车上，对着后视镜补口红，玫红色在唇峰晕开妖异的弧度。
“市环保局新调任的局长也姓周，他是我堂叔。”
“你要如何才能取消新闻发布会？”
周灵汐轻笑，“你自己跟我爸说，这是政事，我可作不了主。”
“你跟他说，让他取消新闻发布会，你们可以提条件。”
“那我试试吧。”周灵汐道，“三少爷，以后，还是要对我好一点。”
凌雨轩咬了咬嘴唇，“知道了。”
……
然而，市政厅的新闻发布会并没有取消。
周市长站在蓝底金徽的演讲台前，身后电子屏滚动播放着凌氏化工园区超标的排污数据。
他指尖轻叩环保局红头文件，腕表在镜头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燕城不需要带血的GDP。”
这句话通过三十七个直播镜头，出现在各大媒体直播平台上。
“我们发展经济，是为了让普通百姓过上好日子，环保问题，我们零容易。”
“个别财阀以为自己有特权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是做梦！”
凌氏股价应声暴跌。
中午时就跌停。
三小时后，《财经周刊》官网发布深度报道：《画笔与权杖——凌氏新掌门的艺术人生》。
配图是凌雨轩大学时期的获奖油画，刻意截去了署名栏。
“凌三少最杰出的作品，永远是财务报表上的虚线。三少爷应该好好搞艺术，而经营企业，不是一门艺术，不是谁都可以。”
文章末尾的讽刺像把淬毒的匕首。
凌雨轩的声望跌到低谷。
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有执掌凌氏的能力，他只配画画。
“我偏不信！”
凌雨轩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砸在墙上。
“备车，我要去总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