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上了车。
陆英握着电话从副驾驶座转过头说:“我刚给大师哥打了电话,他从容城直接去往苏凉山,可能比咱们还快。”
忍冬“嗯”一声。
空青开着车,问:“雪儿怎么样?”
“吃了退烧药,躺下了。”
陆英叹一口气,“雪儿身子弱,当年二师哥你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遍体鳞伤,被冻的就剩下一口气了,可怜的呦。醒来后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就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发抖,我还以为她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呢。”
“好不容易养好伤,这孩子聪明能干又懂事,学医天赋极高,要不是二师哥为了避嫌不收女弟子,也不会把雪儿交给奈奈。”
想到这,陆英又叹口气:“奈奈……”
“唉,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奈奈为什么会对雪儿有那么大的敌意,将人罚跪在雪地一罚就是一天一夜,膝盖都跪出血。体罚就算了,还对雪儿施以针刑,雪儿都疼成那样了,还忍着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后来奈奈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往雪儿房里放毒蛇,真是太残忍了!”
“那次雪儿差点没命,我都看不下去了!”
陆英说着说着,又气愤起来。
“好了。”
空青适时叫停,“奈奈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小时候她虽然淘气了些,但心地极善良。大概是师父的失踪让她失了神智,再加上……”
他看忍冬一眼,顿住话头,没再往下说。
忍冬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陆英又道:“三年前咱们一气之下将奈奈送到梅寒山思过,结果她一去不返,怎么找她都找不到了。要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跟师父交代啊?”
“天大的错,也就过去吧。”
空青怅然道:“我们做师哥的,多加管束即可。大师哥说的没错,事情闹到今天,我们都有责任,谁也逃脱不得。”
忍冬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一片空寂。
——
蒋家西苑。
林纤纤疼得在床上打滚,被绞痛的胃折磨得死去活来,呼天抢地。
“哥,我求你了。”
林纤纤额头直冒冷汗,话都说不利索,紧紧抓着蒋寒暝的手,“你帮我去找苏姐姐,让她给我开一副药吧,我真的……快疼死了。”
以前胃一疼,苏奈的药就到了,常常一碗喝下去便没事了,渐渐的,林纤纤就不觉得有什么。
可自从和苏奈闹僵,苏奈不再管她的胃疾,接触了几个没用的大夫后,林纤纤才知道原来大夫之间水平差距也大得很。
现在她无比的后悔,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一个神医!
蒋寒暝刚要说什么,蒋三夫人扶着脑袋进来了,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儿子,妈不行了,头疼死了……”
她握着蒋寒暝的手,“你快,快去东苑找苏奈拿药,她之前给我的药丸特别管用,吃上几粒就不疼了,快去!”
两个女人,一个哭喊着“哥,帮我去跟苏姐姐讨药”,一个命令着“快去跟苏奈拿药,我要疼死了”,蒋寒暝一个头两个大。
他很想帮她们回顾一下,他们和苏奈之间都发生过什么。
之前苏奈念着旧情,虽然狮子大开口要几百万的诊费,但好歹还愿意出手救治,可林纤纤设局将人害成那样,苏奈怎么可能给她药?
只怕巴不得她疼死才好。
他如今也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苏奈。
可眼看着她们一个两个的快疼死,蒋寒暝也没招了,硬着头皮走出房门。
外头又下起了濛濛细雨,蒋寒暝撑着伞刚准备去东苑,就听管家低声禀告:“三少,苏小姐和大夫人、五少离开蒋家了。”
“离开蒋家?”蒋寒暝愣住,神经一跳,“去了哪?大哥没去?”
管家摇头:“不知道去哪,应该是出远门,带着行李还有一大帮人走的。大少爷没跟着去。”
蒋寒暝狠狠拧紧眉。
这就奇了……苏奈离开蒋家带着常倚彤和蒋聪明,就说明这事蒋京墨知道,可蒋京墨又没跟着一起,那就不是回娘家。
那么,她是要去哪?
想不通啊。
蒋寒暝忽然发现,他和苏奈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可他对她的事一概不知。
就连她的名字,都未必是真。
苏奈不在蒋家,他更无计可施了,全城的大夫都请遍了,真不知道还能请谁来看诊了。
手机铃声响起,张胜打来的。
“喂。”
蒋寒暝捏了捏眉心,“烦着呢,有事快说。”
张胜:“暝哥,我找到一位巨厉害的中医,医术完全不输苏奈,什么都能治,不过她收费很高,你要见见吗?”
“见!”蒋寒暝立马道:“在哪,我亲自去接!”
张胜这通电话,可谓解了他燃眉之急。
二十分钟后,蒋寒暝在酒店大堂见到了张胜说的那位中医,却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女大夫。
她坐在沙发上喝茶,一身月白色的旗袍,长发用玉簪在脑后挽了个发髻,脊背挺直,坐姿优雅,背影那么像……
“苏奈?”
蒋寒暝走近,下意识地开口。
女子转头,微微一笑。
蒋寒暝蓦地怔住,抬手一指:“是你!”
正是那日,他在山奈中医馆见到的神似苏奈的女子,他又一次认错了人。
“蒋总好。”
女子伸出纤纤玉手,自我介绍:“我姓赵,赵雪儿。”
——
从江城到苏凉山,开车要两天一夜。
半路下起了雨,车队不得不放慢速度,苏奈心急如焚,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小五。”
苏奈对蒋聪明道:“稍后去中转站加满油,咱们中途不停了,直接开到苏凉山,司机轮番换岗,在路上睡。”
“明白!”蒋聪明二话不说,“我来安排。”
“辛苦大家。”
苏奈也不知该如何表示,“小昭,红包。”
小昭应了一声,立马把装好的红包塞给保镖们,吓得众人连连摆手,“使不得,夫人,大少给我们开工资的。”
“那是他的钱,这是我的。”
苏奈不由分说,财大气粗,说一千道一万声辛苦,不如直接给钱来的实在。
车加满油,继续赶路。
苏奈转向常倚彤:“彤姨,你不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就陪着我来了。”
“能让你这么着急的,肯定是要紧事。”常倚彤说。
苏奈告诉她:“我母亲,失踪三年了。”
常倚彤瞳眸一眨。
她是心理医生,精通心理和人的微表情,其实已经猜到了些,只是苏奈不说,她便不问。
“三年前她外出游历,一去不返,音讯全无。我们找遍了全国各地,都没打听到她的下落,如今终于有了消息。”
常倚彤眼睛微眯,“失踪三年,你姓苏……我们要去的是苏凉山。”
“是。”
苏奈轻扯嘴角,“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