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蒋京墨问苏奈:“到苏凉山了?”
“嗯,到了。”
“工作差一点就能收尾了,等我过去找你。”
蒋京墨一个工作狂,头一回这么不想工作,好像苏奈一走,他魂儿也跟着飞了。
苏奈说:“我姐姐已经接到我了,有她在,没事的。”
蒋京墨听出她对这位姐姐的信任,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这位姐姐是?”
“我妈妈表姐的女儿,也是我的表姐。”
沙棠在一旁听着,纠正她:“我是亲的。”
她不比她那几个吃里扒外的师哥们亲?
苏奈冲她一笑。
蒋京墨听着“表姐”声音觉得熟悉,正要询问,沙棠这边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她看一眼就立马挂掉了,嘟囔道:“一天打个没完,烦死了。”
沙棠把手机揣进兜里,看着苏奈,心情十分复杂:万万没想到自己找了三年的妹妹,归来已是已婚少妇。
命运呐……
忽然有种七仙女下凡被董永骗走的感觉。
“奈奈。”沙棠看向苏奈的肚子,“你没生孩子吧?”
“没。”
苏奈一脸黑线,“你想什么呢?”
沙棠“哼”一声,“男人很诡计多端的,骗你生孩子就把你给套牢了,神仙故事里都是这么演的。”
刚说完,手机铃声再次大作。
“哎呀,有完没完!”
沙棠暴躁极了,接起电话怒吼:“说了不回去不回去,你再打一个试试,我拉黑你!”
对方也在吼:“你敢拉黑我试试,我打断你的腿!”
“呵,杨老板口气不小。”
沙棠无所畏惧,“你来啊,有本事就把我抓回去,看看是谁的腿先断。”
“好,你等着!”
双方输出全靠吼。
苏奈眨眨眼,问:“谁啊?”
沙棠脸还黑着,“前男友,不重要。”
“沙棠!”
杨老板彻底破防,“谁是前男友?你单方面和我分手了是吧?啊?”
隔着听筒,苏奈听到了土拨鼠般的叫唤。
“奈奈。”蒋京墨唤。
苏奈握着电话,一愣,“你还没挂啊?”
她以为蒋京墨已经断线了,没想到他还在。
“我听到我舅舅的声音了。”蒋京墨说。
苏奈:“嗯?”
舅舅?
蒋京墨:“开免提。”
苏奈看不见,小昭走过来帮她点开了免提,“好了。”
蒋京墨试探地跟苏奈旁边的人打招呼,“舅妈,你是苏奈表姐?”
沙棠听到蒋京墨的声音,不由瞪大眼睛:“卧槽!蒋京墨!你是奈奈老公?啊?”
她也发出土拨鼠般的叫唤。
杨敛在听到大外甥声音的时候就沉默了下来。
旁边众人,听到这混乱的四人对话,都已经傻了眼。
贵圈真乱。
……
沙棠是这家栈的老板,但她不常来,有职业经理人帮她打理。
将众人安顿好,沙棠就带苏奈进了自己房间,给她把脉,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叹一口气。
“快好了。”苏奈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等一个时机。”
三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会。
“瘴气。”
沙棠眼眸一眯,神色沉下来,“是赵雪儿布的毒障?”
“不确定,没有证据。”
苏奈抿一口茶,指尖在瓷杯上轻轻摩挲:”她心机深,行事缜密,又惯会以眼泪作为武器。三年前的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那些阴谋诡计,她想都想不出来,也不知道赵雪儿是怎么舍得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毒手。
“小姨给你编织了一个童话世界,你太单纯了。”
沙棠气道:“你也哭啊,干她娘的!”
“我哭不出来。”
苏奈苦笑一声,从小她妈妈就没教过她这个,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哭有什么用,眼泪又不值钱。
可是眼泪在某些时刻,确实是利器。
“我生气的时候,只想动手创飞这个世界,弄死她。眼泪流不出一滴。”
苏奈摇了摇头,自己都很无奈。
“你不吃这一套,可男人吃啊。瞧人家把你那些混蛋哥哥们哄的,一个个都向着她。”沙棠提起来,就一肚子的气。
沙棠去过梅雾山,得知苏奈被罚到梅寒山思过,直接跟玄参、忍冬他们翻了脸。
“你们疯了吗,梅寒山是什么地方,天寒地冻,野兽出没,你们敢把奈奈一个人扔在那。要是她出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玄参冷着面孔,“她身上有驱兽散,野兽不会靠近她。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何况她还不知错,不认错,更该罚!身为兄长,我们有管教之责。”
沙棠冷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替你们的雪儿宝贝出一口气。如果小姨在,你们敢这么对奈奈吗?”
“我们怎么对她了?你是没看见她怎么对雪儿的。”
陆英义愤填膺,“那完完全全就是虐待啊!”
“小师叔,不要说了……”赵雪儿拉着陆英的衣角,冲他摇摇头。
沙棠看着赵雪儿惺惺作态的模样,什么都懂了。
“虐待。我就想问你们,你们和奈奈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性格,你们不清楚吗?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沙棠看向忍冬,“这赵雪儿,是你带回来的,有本事你就自己收着。你把她交给奈奈,又怕她受委屈,还为了她抛弃奈奈,枉费了奈奈对你的一片真心。”
“我没有抛弃她!”
忍冬咬着牙,“即便雪儿认了奈奈做师父,她也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徒弟。”
“那就先逐出师门,断绝师徒关系。”
沙棠沉声道:“拜师学艺,还想要公主待遇,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把奈奈放出来,我做主,把赵雪儿归入你名下,你亲自带不就好了?”
“二哥,别……”
赵雪儿泪意涟涟地看着忍冬,忍冬抿唇不语。
沙棠想起在梅雾山的种种,就气得大脑发晕。
她都不敢想,奈奈承受了多少委屈……
苏奈不愿让自己想起这些,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年,某些人、某些回忆,一旦想起心脏深处还是针扎似的疼。
“不说这些了。”
苏奈问沙棠:“姐,我妈妈真的在苏凉山?”
“我去山上找过了,并未发现小姨的足迹,但确实听到了一些消息。”
沙棠沉声道:“消息是苏家旁支一个大伯传出的,说是上山采药的时候看到了身负重伤的家主,可那人说话不实,不可全信。”
苏奈沉吟片刻。
“整座山,你都找了吗?”
“没有。”沙棠说:“能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不能去的地方,就是那块号称‘鬼竹林’的禁地了。”
苏奈眼皮一颤,“鬼竹林。”
“那里面据说真的有鬼,每年都得吓疯几个。多少采药师有去无还……”
沙棠看向苏奈,“敢去吗?”
“我得去。”
苏奈微微仰起头,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山风雾气,淡淡道:“鬼再可怕,能可怕的过人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