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京墨没听懂苏奈的意思,只当她是在调情。
苏奈双商都在线,要是想哄一个人也能将人哄得服服帖帖,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就能师哥们闹成那样?
说到底,还是情绪占了上风,失了理智。
换言之,她是真的很在意那帮师哥们,尤其是,忍冬。
……
夜的上半场苏奈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
下半场蒋京墨却像是来劲了,力道越来越重,苏奈好几次想推拒他都被他握紧了手,再凶猛地压下来。
她实在受不住,眼角飙泪,“你好……凶。”
他是疯了吗?
“药物”发作起来,也挺吓人的。
蒋京墨见确实把人弄狠了,才放缓动作,放轻力道,吻掉她的泪,将人抱在怀里,还不肯分、离。
“你是我的,知道吗?”
蒋京墨伸手点点她的心窝,“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苏奈大脑缺氧,已经不太会思考了。
下意识点头:“有。”
蒋京墨:“……”
他眼底一沉,满是危险,“谁?”
苏奈:“我妈。”
“……”
那可以。
在她心里,他现在已经占据和丈母娘差不多的分量了,不错。
蒋京墨顺心了不少。
苏奈还没说完,“还有棠姐、星儿,姨姨们,伯伯叔叔们,小昭……”
她扒拉着指头一一数着她心上的人。
蒋京墨满脸黑线。
她心里怎么这么多人,那里是一座豪宅吗,有这么多房间,哪一间是属于他的?
他占据她心脏的多少分之一?
啊?
蒋京墨内心在咆哮。
“苏……”他想好好和苏奈掰扯掰扯这个问题,苏奈却靠在他肩窝睡着了。
她睡得像个小朋友,未施粉黛的小脸白白净净的,睫毛又密又长,窝在他怀里,卸下所有的紧绷与防备,叫人又喜欢,又心疼。
蒋京墨牢牢抱紧她,在她头顶深深吻了吻,就着这个姿势环抱她躺下了。
狂风骤雨不间断。
苏奈睡得很香,有人却彻夜难眠。
霞婶睡在赵雪儿的外间,竹里馆的隔音效果不好,霞婶呼噜打得震天响,赵雪儿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眉眼间涌出焦躁。
好讨厌啊!
她翻身而起,清丽的眼睛现出一抹杀气,狠狠瞪着睡得四仰八叉的霞婶。
恨不得一碗药下去直接给她毒死。
可是不行。
赵雪儿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霞婶虽然粗鄙,可粗鄙之人最好用,她需要一个人能豁出脸皮去帮她谋取利益……这也是那人把霞婶放在她身边的原因。
赵雪儿掀开被子,也不披外衣,穿着单薄的睡裙打开窗户,任由冰凉的空气拂过她的脸颊、身体。
好冷啊。
可她从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就好像那人看她的眼神,总是冰冰凉凉。
没有爱,只有要求、命令、索取。
同样都是亲妈,可为什么苏叶能够为苏奈谋划如此璀璨幸福的人生,她却只能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命运,如此不公。
赵雪儿唇梢扬起凉薄而讥讽的笑,她眺望着落栀院,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回到那里!
既然她能抢成功一次,那就一定能抢第二回。
占的久了,不是她的也是她的了。
——
夜里雨下得那么急,翌日却是天朗气清,难得的好天气。
苏奈和蒋京墨洗漱过后,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八段锦。
苏凉山传来消息,乘风大师到了。
“还挺快。”苏奈惊奇。
蒋京墨淡淡:“那老头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见钱眼开,这里有钱赚,他当然来的飞快。”
苏奈微愣,“他不是大师吗?”
“狗屁大师。”
蒋京墨丝毫没有要敬重得道高人的意思,嘴很毒,“等你见到人就知道了。”
从梅雾山离开,苏奈并没有和师哥们打招呼。
玄参一早听到消息,气得摔了碗,骂苏奈没规矩。
赵雪儿吓得连忙起身,要去收拾碎掉的碗,被忍冬拦住,“以后这些事不需要你干,让丫头去弄。”
“是,师父。”赵雪儿乖乖巧巧的一笑,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忍冬蹙眉,“病了?”
她脸红扑扑的,发着虚,一看就是受了凉。
……赵雪儿等着忍冬摸她的额头,或者探她的脸颊,以前她生病他都是这么做的。
可这次没有。
赵雪儿抿唇,低声道:“徒儿没事。可能昨晚窗户没关好,冷到了。”
说着,人便打了个晃,忍冬握了下她的手腕。
“扶你们小姐去休息,熬一碗姜汤给她喝下去。”
忍冬只轻轻一碰赵雪儿,就将她交给丫头,声音不失严肃,“即便生病了该做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回头补上,清楚吗?”
他性子本就冷,严肃起来是很吓人的,赵雪儿忙应是,多余的话一声不敢吭。
回院子的时候,身后传来陆英一句:“二师哥,你怎么突然对雪儿这么严厉?以前你当人家哥哥的时候可不这样。”
“你也说了,以前是哥,现在是师父。”
忍冬声音清冷,“谁家的徒弟当小姐一样供着?你们是吗?既没那个命,就得能吃苦,至少能立足于世。”
赵雪儿眼底划过一抹冷唳。
是啊,她没苏奈那么好的命……人都是拜高踩低的,谁也不例外。
赵雪儿一走,忍冬看向玄参,“大师哥,你脾气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大?”
玄参抬眸,“我大吗?”
忍冬拧眉,“你以前对奈奈,不这样。”
他们师兄弟几个,要论宠苏奈,最宠的其实是玄参,毕竟他年纪最大,比奈奈大整整六岁。
都说长兄如父,虽没那么夸张,但奈奈从小不在父亲身边长大,一向视玄参为亲大哥。
当初苏叶之所以会收养玄参,也是因为苏奈在集市上不小心走丢,差点被坏人拐走,还是玄参及时把苏奈抱住,大喊着“人贩子要抓我妹妹,救命啊”,把那群坏人给吓跑了,为此还挨了坏人一刀,手臂鲜血横流,他都没松开苏奈。
“……那时候大师哥父母双亡,他在堂叔家过得很艰难,深秋已经很冷了,妈妈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他却只穿了个单薄的短袖。”
在去苏凉山的路上,苏奈突然想起第一次遇到玄参的境况,跟蒋京墨讲起故事。
“我求着妈妈收养了大师哥,二师哥没来之前,一直都是大师哥陪着我。他感激我和妈妈给了他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能让他吃饱穿暖,也一直很宠着我,把我当亲妹妹。他脾气大,哪怕有时候我做错事他训我,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苏奈轻轻说:“第一次动手打我,就是因为赵雪儿。其实那一巴掌打下来,我是真懵的。”
蒋京墨听得眼眸深深。
他明白了苏奈对师哥们的感情,以前那些回忆都是实打实存在的,如果师哥们从小对她不好,也不会把她伤得那么重。
只是如今说起这些,苏奈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就好像这些回忆,确实都只是回忆了。
“我不恨他,我只是遗憾。”
苏奈眼底露出痛色,“那样一个好大哥,终究是不在了,我没能把人留住。”
蒋京墨摸了摸她的头。
玄参心口一疼。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了以前苏奈冲他撒娇卖乖,他带着她出去玩的场景,眼眶一酸,硬生生把泪吞了下去。
“……是她太任性,被我惯坏了。”
玄参说:“我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活得那么幸福快乐,她应该学会体谅别人,她该吃点苦。”
多吃苦,人才能真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