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婶被困在了山下的小诊所。
她小腿被狗咬的鲜血淋漓,好不容易打完针,处理完伤口,要付钱的时候发现……谁也没带钱。
诊所小大夫看她们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这里,可以扫码支付。”
他把收款码都亮了出来,虽是在山里,但都是现代人,装什么没钱?
霞婶摸摸口袋,“出门急,没带手机。你们带了吗?”
两个丫头纷纷摇头。
她们才不是冤大头,狗不是她们养的,也不是她们受伤打针,凭啥她们付钱?
都是出来打工的,再说她们的工资这个月还没到账呢。
“大夫,要不先记着?”霞婶厚脸皮地笑。
小夫人冷漠脸:“本所不赊账。这又不是饭店。就算是饭店,你们吃霸王餐也是要挨打的。”
“谁要吃霸王餐了?”
霞婶一下炸了,拍桌子嚷道:“这整座山头都是我的!山上的苏家,知道吗?我闺女的地盘!”
小大夫宛如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苏家我知道。你女儿的地盘?这么说,你是苏家家主?”
“我……”
霞婶气势减了一半,“赵雪儿,听说过吗?我是她养妈!”
小大夫一下失去兴趣。
“我只听过姓苏的,没听过姓赵的。你要真是苏家人,也不至于来我这打针,还要赊账了。别废话了,给钱走人,不给报警。”
“……”
丫头小慧偷偷溜出去,给赵雪儿通风报信。
赵雪儿先给小慧打了钱,让她们赶紧带她养母回去,她匆匆往回赶,生怕出状况。
苏奈又是从疗养院接回小西,又不远千里让人把姚姨给接回来……来势汹汹,赵雪儿不得不防。
只是她赶回苏家时,门外还是乱作一团。
不仅霞婶和小慧她们被挡在门口,就连从公司回来的玄参和忍冬等人都没能进去,乌泱泱一堆人全挤在苏府门口。
“师父,师伯!”
赵雪儿背着包,像是刚从医馆赶回来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玄参和忍冬几人脸色都不好看,他们也想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雪儿,她们要把我们赶走!”
霞婶扯着粗喇的大嗓门,诉说着委屈,“她们先放狗咬我,你看给我咬的,血渍呼啦的!谁知道那狗身上有没有带病菌啊,给我吓得,赶紧让小慧她们带我去山下小诊所打针,那小大夫还把我好一通嘲讽,他不信我是苏家人……”
“什么?”
玄参听到这里,恨不得摘下自己的耳朵,“你去山下小诊所打针?”
霞婶懵懵地点头,“啊。”
“天呐。”
陆英忍不住扶额,对空青嘟囔一句,“完了,我以后对山下的小大夫都高冷不起来了。”
空青脸色也讪讪的。
这就好比家里一屋子的财神爷,结果霞婶非要去山下讨饭吃一样,纯丢人现眼。
“雪儿。”
忍冬板下脸,问赵雪儿:“你让你阿妈去山下打的针?”
赵雪儿一慌,“没,不是。”
忍冬脸色却说不出的严厉,“你带你阿妈在苏家住了三年,这点小伤需要去山下处理?你平时是怎么管的人,医术怎么学的!”
“噗通!”
赵雪儿从没见过忍冬如此疾言厉色,吓得膝盖一软,直接在青石板上跪了下来。
“师父,我……”
忍冬低头看着她,眼里浓浓的失望,那眼神堵的赵雪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苏门,没有不会医的。
哪怕是丫头,仆妇,但凡在苏家熏上几年,都懂点药理,这也是苏家的人走到哪都受人敬重的原因,因为能救死扶伤。
可今天霞婶的所作所为,明摆着告诉山下的人,苏家不如以前了,连被狗咬伤这种小伤,都需要跑到山下去治。
为师门抹黑,这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师长怎么判。
赵雪儿不傻,很快想明白这些,顿觉不妙。
她转向霞婶,用眼神示意小慧等人,声音柔中带急,“家里这么多大夫,就算我们不在,师叔也在啊,怎么不求助师叔呢?”
霞婶脑子都木了,心道她的人放狗咬的我,我求助她?
我傻吗我?
小慧接收到信号,忙道:“雪儿姐,不是我们不想求助,是那个女人太凶了!她养的狗也凶!少主放任她欺负我们,还不让我们进门!”
她当着众少爷的面告状。
玄参黑着脸,“什么女人,你说的是谁?”
小慧刚要开口,倏然府门打开,一个冷沉的女声传出来,“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先是一怔。
再看到走出来的人时,玄参忍冬等人表情皆是一松,陆英甚至一喜,二话不说朝姚姨扑了过去。
“姨,您怎么来了!”
姚姨接住了陆英。
赵雪儿看着这一幕,心口一紧,朝空青看了一眼,空青并没有看她。
“姚姨。”玄参、忍冬、空青也纷纷朝姚姨打招呼,态度很恭敬,透着亲和。
比起霞婶,姚姨才是他们真正的长辈,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
她和苏叶一样,对他们都有养育之恩。
苏叶是师父,虽然待他们好,但教导他们的时候是很严厉的,也经常会上手揍,而给他们上药,唱红脸的,通常就是姚姨。
因此他们对师父是又敬又爱又怕,在姚姨面前则更放松些,可以像个孩子。
姚姨一一扫过她看着长大的这些孩子们,眼神难掩慈爱,只是落到赵雪儿和霞婶等人的身上,就没那么友善了。
她伸手拍了下陆英的后背,淡淡道:“我再不回来管管,这苏府都要被外人霸占了。”
姚姨看向赵雪儿,问忍冬:“这就是你捡回来的那个妹妹?”
忍冬心下有些乱,却还是点头。
“是。现在是我徒弟。”
“听说了。”
姚姨不假辞色,“为了这个宝贝徒弟,这几年可多了不少官司。我先问问你们,这个霞婶,是你们谁的娘?”
一句话,将众人问懵。
“都不是?”
姚姨冷冷:“那她凭什么住在苏家,还当祖宗似的供着?”
“……”
“我一进门,她就要用铁锨打死我的狗。我跟她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她说……她就是这家的主人。”
姚姨看了眼头顶的牌子,“我竟不知,这苏府什么时候易了主,改姓赵了?”
忍冬脸一白,“姚姨……”
姚姨冷冷抬眸,扫一眼忍冬四人,“你们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