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有刷牙会不会长虫子?”夏夏忽然问。
最近她觉得有颗乳牙痒痒的,有掉落的迹象。
她不敢跟任何人讲,包括哥哥。
以前朱婶家的二毛门牙缺一块,被家属院其他小朋友嘲笑很久,朱婶说是他不爱刷牙导致的。
“妹妹你真笨,现在出去刷牙,奶奶会拿我们当枪使,从而威胁爸爸帮助小姑。”
听到哥哥这么说,夏夏也不敢提刷牙的事情了。
次日醒来,乳牙似乎更疼了。
连食欲都没从前好。
“晚上是不是做噩梦了?”姜宁宁扭头询问道。
夏夏含糊地点点头。
这时,满满激动的声音从院子外传过来,“妹妹你快来,爸爸给我们买了新书包!”
夏夏努力扒掉碗里的饭菜,哒哒哒跑出去瞧,正好避开妈妈灼热的目光。
那是两个小小的军绿色斜挎包,中间绣着一个大大的五角红星。
除此之外,书包里各自放有一套新文具和作业本。
两团子背起书包,丢给霍东临一句“谢谢爸爸”跟后脑勺,迫不及待地给姜宁宁展示。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满满和夏夏这么一打扮,瞧着就是跟从前不一样。”田翠芬抢先拍起马屁。
以前两孙子总是灰扑扑的,穿着大人的旧衣裳,补丁摞补丁,跟农村小娃娃似的,总是让她觉得他们很丢面。
满满眨巴眨巴眼睛,歪起小脑袋,童言童语地说:“奶奶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孩子长得快,穿大人剩下的衣服就行。从小要培养起艰苦朴素的精神,长大才不会忘本。”
田翠芬噎住了,小孩子记性哪能这么好,肯定是大人教的,心里不禁埋怨起姜宁宁来。
认定她不仅叫两个孙子不亲近自己,还跟大儿子吹了枕头风。
否则以前听话懂事的霍东临,咋就突然翻脸了呢?
“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她据理力争。
“妈,你还是多吃点猪脑吧。”姜宁宁不是泥捏的性子,把桌上那盆脑花全部摆到田翠芬跟前。
笑眯眯地继续说:“小姑子和建军小叔子,从小到大都穿好衣裳,就东临跟他两个儿子艰苦朴素。”
这话简直杀人诛心。
刹那间,周边气氛气压低得骇人。
田翠芬刚要发作,霍东临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妈,没什么事,这两天你就走吧,我给你订火车票。”
表彰会顺利结束,孝道刷够了,人也该送走了。
田翠芬听完急了,“我、我不回去,春芳的事情没解决呢。”
从小到大,她唯一能做的主就是送大儿子去参军。
现在大儿子翅膀硬了,语气不是商量,而是正式通知。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会管……”
霍东临语气冷漠,眼见妻子与孩子们穿戴整齐出了门,他放下碗筷,快步跟上去。
没注意到次卧的门拉开一条缝,霍春芳浑身都在发抖,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布满恨意。
霍东临上前追上母子三人,追上人之后,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默默缀在后边。
因为儿子与田翠芬那一番话,胸腔里既歉疚又心疼,他在前方用命换来的津贴,老婆孩子没享受半分,却被弟弟妹妹花掉了。
他低垂着眼眸,面色黑沉如死水,不少人瞧见纷纷吓得躲避远远的。
估计很快就会传出霍团长惹媳妇生气的八卦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来推自行车。”姜宁宁停下脚步,嗔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