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铁柱这样的才是正常的五岁小孩,对比起来,自家崽崽们显得过分懂事了。

    给母子俩穿好衣服,保卫科的人赶至八号院,背起林军嫂上卫生所。

    昏昏沉沉中林军嫂掀开眼皮,手电光在雨帘里织成晃动的银河,姜宁宁的背影纤细却又同样高大。

    眼角,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

    “糊涂!大人感染水痘本来就比孩子严重,怎么烧到昏迷才送来?”

    军医检查林军嫂的情况,发现病人呼吸微弱,胸腔里出现杂音,这是肺部出现感染的现象。

    幸好就医及时。

    得知林军嫂没有生命危险,姜宁宁便把铁柱带到护士站。

    “他们是风纪办主任陈烽的家属,麻烦同志联系他过来照顾妻儿,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

    送林军嫂上卫生所已经尽了工作职责,根本不可能会留下来彻夜照顾他们母子。

    姜宁宁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扫了眼腕表。

    现在才五点一刻,回家后还能抱着崽崽们睡个回笼觉。

    这时,角落里忽然冲出来一个护士,莽莽撞撞地撞到她,手中碘伏泼洒出来。

    白色的确良衬衫瞬间泅湿一大片。

    “抱歉同志,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卫生间洗洗吧?”小护士急得快哭了。

    姜宁宁颇为无奈,徐徐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有酒精吗?”酒精具有脱碘作用,能快速去除碘伏污渍。

    小护士看着她明艳的笑容发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

    她跑回护士站,取了一瓶开封过的酒精。

    姜宁宁接过酒精,抬脚继续往外走。

    “同志,你就这样走,不洗了?”小护士伸手拉住她,“你这身衬衫可不便宜,还是赶紧去洗洗吧?”

    姜宁宁觉得有些古怪:“不然呢,难不成要穿湿衣服回去?反正晚上也没几个人瞧见。”

    小护士:“可是……”

    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反驳的话回答不上来。

    她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显然像是在拖延时间。

    姜宁宁眸光闪了闪,拂开她的手,突然大步往门外飞奔。

    眼看她背影消失在门口,小护士泄气的跺了跺脚。

    卫生所外边。

    保卫科的人正准备开车回去。

    车上还剩下最后一个座,姜宁宁一个箭步冲过去,弯腰钻进去,“我家里出事了,麻烦同志开快点。”

    车灯下,那张艳若桃李的笑脸一片煞白。

    “好,你坐稳了。”保卫科同志拍响缠着胶布的方向盘,立刻发动车子狂奔出去。

    吉普车在黑夜中疾驰。

    引擎盖每颠簸一次,姜宁宁的心跟着跳快一拍,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指节白得吓人。

    但愿是她多想了。

    十分钟车程仿佛过去一个世纪般。

    “快看,家属院着火了!”车上有人大喊一声。

    姜宁宁闻言看过去,瞬间如坠冰窟,脊椎如过电般绷直。那个方向,正是三排七号院附近!

    车停稳后,她率先冲出去,拔腿就朝着家里跑。

    她此时心里又焦急又后悔,要是没有尽那该死的责任送林军嫂上卫生所,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工作哪有孩子们重要?

    都是她的错!

    现在懊悔已经来不及了,姜宁宁拼命飞奔,只想要快一点,赶快到孩子们身边。

    -

    噼啪!

    家属院红砖墙外浮着层橘色光晕,滚滚浓烟从窗户蹿出来。

    “着火了!”

    黑夜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凄厉的尖叫刺破夜空。

    家家户户亮起灯火。

    邻居们跑出来一瞧,纷纷提着水桶木盆出来帮忙救火。但都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火势太大了,房子肯定要烧没了。”有人惋惜摇头。

    还有人扯着嗓子大喊:“里面有没有人?有的话,回应一声。”

    冬天大火蔓延得非常快,火势沿着电线窜上顶棚,焦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远远的看,就像一条狰狞的火蛇。

    还能听到凶猛的狗吠声。

    跑在最前面的姜宁宁急得眼圈都红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与咸湿海风粘上鬓角。

    她迅速拨开人群,这下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