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山下来,一路沉默无言,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下,天色将暗,苏意先下车开门。
乔樾欲要走,手腕倏地被男人拉住。
他的脸置于阴处,像笼罩了一团挥之不散的乌云。
“聊一会。”
车门缓缓关上。
乔樾知道他想问什么:“不是我。”
她并不知道婚礼上四公子会遭人刺杀,不过,四公子也是命大,没死成,距离最近的保镖为其挡下了这一枪。
郭奕舟还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神色微倦:“你要跟我保证,永远都不干这种事。”
乔樾一顿,笑:“保证不了,万一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或者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反击。”
她笑得漫不经心,眼神干净清澈,好似还跟以前一样,温温柔柔的,丝毫看不出能有多狠。
郭奕舟心底被一股阴潮笼罩,松开她的手腕,去勾了一下她的手指:“你相信我,我永远都不可能会伤害你。”
乔樾像触电一样收回手,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拉扯,所以只敷衍道:“嗯,我先上去了。”
“乔樾。”郭奕舟又说,“你身边的人,没那么值得你去保护。”
乔樾愣了一瞬,还是道:“我知道了。”
郭奕舟弯唇:“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车门打开,她下了车,站在车外,明亮灯光下,“郭总,再见。”
……
沈斯言冷静了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从床上下来,到女人面前,伸出手,声音缓下:“地上凉,起来坐吧。”
女人偏过头,眼泪啪嗒地掉,“不用。”
“Carat。”沈斯言轻唤她的名字,“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女人微愣,小心翼翼地把脸颊贴到他指尖,察觉到他竟然没有任何抵触。
破涕为笑。
“你说过,只要任务完成,就会不要她……”
很轻的敲门声忽地响起,女人转头,眼神一凝。
乔樾打开门时,病房里空无一人。
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她放下包包,又脱了件厚重的外套,再缓步走过去。
“拿下张嵌了?”
乔樾才刚来到卫生间门口,水龙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男人的声线优越,在狭小的空间里尤为好听。
乔樾故意没回答他,等着这道门在面前拉开。
身形颀长的男人出现在面前,病号服松松垮垮,本是偏白的皮肤被晕染上病态的粉红。
乔樾鼻子一酸,“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沈斯言稍一倾身将她抱了满怀,“我在那里,快要冷死我了。”
乔樾给他抱着,一步步往后退到了沙发坐下。
沈斯言找来一张干净的毛毯,披到两人身上,他蜷成一团挨到她身上。
“我想回家,我想哩哩,姐姐呢,还会愿意跟我回去吗?”
“当然……”乔樾抿一抿唇,主动交代,“我没拿下张嵌手里的股份,收购RAS的事,还没有着落。”
沈斯言握着她冰凉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试图能温暖她,轻一笑。
“他不重要,RAS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小股东,再想想其他办法就好。”
乔樾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收购RAS啊,据我了解,这家公司也不怎么样。”
“因为他想要。”沈斯言看她的眼神清澈透亮,“他要的东西,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乔樾对于他的坦诚,有些诧异,挑眉:“他想借RAS上市公司的头衔,让天珩集团一步到位?”
沈斯言眼露赞赏:“可能是。”
乔樾垂着眼帘,若有所思着什么。
“姐姐,在想什么?”
乔樾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不相信。”沈斯言嘴角微瘪,看着有些委屈呢。
乔樾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凝着他的眼睛,“总之,不会是想其他男人。”
“姐姐明天跟我回莫斯科,嗯?”
“为什么?”
乔樾预感不好,心头一跳。
沈斯言握住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干燥的热意摩挲着她的掌心,“有我在,姐姐和哩哩都不会有任何事。”
乔樾指尖一蜷,“四公子……”
沈斯言唇角一抿:“前天晚上,我走进他为我设下的圈套,差点丧命,我怀疑,在我们的人里面有他的人,但我不知道是谁……”
乔樾呼吸一深,想说什么。
又听见他道:“是他的人救了我。”
乔樾一笑:“那你要去跟他说声谢谢吗?”
沈斯言被她气笑。
“我才不要。”他傲娇道,“他是我最讨厌的人。”
乔樾觉得他实在可爱,试探地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么?”
“有。”沈斯言眸色一沉。
“是什么?”
她以为他肯定又要逃避,可这次,他道:“如果我都告诉你,你会跟我一样讨厌他吗?”
乔樾沉默了一会,点头。
沈斯言眸色渐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沉了口气,道:“回莫斯科就告诉你。”
还是不乐意说。
好吧。
其实乔樾也大概能想到,无非就是上一辈人的情仇恩怨,她可以理解,但又不太能理解。
她恨乔太太恨乔文卓,但要是面对他们的孩子,倒没有什么多大感觉。
兴许,郭奕舟小时候真的做过伤害沈斯言的事。
乔樾转而一道:“前晚,你要对四公子动手吗?”
沈斯言没有犹豫,摇头:“我不会亲自对尤苏波家族的人动手,表面上,我只会跟他们示弱,要真的动手,我也绝不会选择在北城。”
他这么说也对,这么明目张胆确实不合适。
乔樾疑惑地皱了皱眉:“跟着我们来这里的其他人呢?”
沈斯言懒懒的看着她:“我刚清醒,还不知道。”
乔樾忽然就有一个直觉,今天的婚礼上,也许是四公子自导自演的把戏,为的就是嫁祸给沈斯言。
在医院这种环境下,又加上心事重重,乔樾根本就睡不着。
沈斯言陪她到大半夜,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卧室,来了厅。
苏意上前,低声道:“前天晚上,我收到少爷垂危的消息,便让所有随行的保镖前去营救,至今未返,昨天我陪小姐去了傅家,让他们帮忙……”
沈斯言听她汇报事情片刻,视线在手提电脑屏幕,一心二用,道:“Talia昨天除了去见我父亲,还去见了谁?”
苏意说:“没有了,小姐在雪山下住了一晚,为了能在第二天参加张嵌的婚礼……”
说到这,沈斯言眉头一蹙,“我都失踪了,她还有兴致参加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