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早，来到海城后才知道的。”姜安说的很平缓，仿佛这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
秦老爷子声音沙哑：“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姜安没说话，只是拿起他那些报告又看了看。
于她而言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说了又不能改变什么。
她的沉默，让秦老爷子心里忐忑。
好一会儿后。
他说了话。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像以前一样偏心他们。”秦老爷子说这话时看着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既担心又内疚。
担心看到安安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当初的情绪。
内疚自己给她造成的阴影。
“偏不偏心……”姜安的话刚说到一半。
秦老爷子就先给出了态度：“我不会。”
姜安一顿。
秦老爷子强调道：“我不会再偏心他们。”
“这不重要。”姜安的确不在乎这些，“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别再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影响情绪。”
“它重要。”秦老爷子说。
姜安：“嗯，重要。”
秦老爷子：“我说真的。”
姜安看了眼输液瓶，没有太多情绪的回了句：“嗯，真的。”
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本来很生气很复杂的心情在这一刻突然平缓了。见他安静下来，姜安把那些检查报告放在一旁，开始跟他谈正事：“平静了？“
秦老爷子欲言又止。
“平静了我就跟你交代点儿事。”姜安神色如常。
秦老爷子乖得跟什么似的：“你说。”
“你住院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秦牧川他们耳朵里。”姜安说的平静，言语更是冷淡，“想继续在我们那儿住，秦牧川他们来的时候就别乱动气。”
“可是……”秦老爷子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自己的身体很糟糕。
情绪过于激动就容易出事。
万一一口气上不来，人就没了。
“没有可是。”姜安态度强势，偏偏说话的语气没有波澜，“你若做不到就回秦家老宅，以后也别来我们那儿。”
秦老爷子沉默了。
即便现在已经知道事情，但要是再从秦牧川他们嘴里听到，他大概率还是控制不住发脾气。
一巴掌，一手杖。
肯定会动气。
想到这儿他看了眼姜安，她还是跟平时一样情绪稳定眼神淡然。
他要动了气，安安大概率真的会把他赶回老宅去。
“没有什么事是心平气和解决不了的。”姜安说话了，“以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发脾气和不发脾气说的话效果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你的身体。”
秦老爷子想了一下。
好像……是这样。
不管他发脾气还是不发脾气，以秦牧川的性格要么狡辩，要么演不下去大声反驳。
“听到了吗。”姜安问。
秦老爷子老老实实回答：“听到了。”
姜安看着他：“是不是没想过还有今天。”
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一脸茫然：“嗯？”
姜安提醒：“被我训。”
秦老爷子一时语塞，他没想过有天会被安安训，更没想过自己会一点儿都不反驳的乖乖听话，别说年轻时，就是重逢前他都没想过。
“生气吗？”姜安问他。
“不生气，开心。”秦老爷子声音低哑，说的都是实话。
他以为她不会再理他了。
可她还是让他住了进去，出事安慰他的心理。
就连现在也在转移他对事情的注意力。
“这个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秦老爷子说。
“不用。”姜安没想过让他插手这事，“你不插手就行。”
秦老爷子：“嗯？”
姜安对于自家闺女做的事大概都知道：“软软在收集证据，倘若哪天证据充足会把秦牧川他们送进去，你别拦着。”
“你不说我也不会拦着。”秦老爷子面色严肃，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气，“就他们做的这种混账事，我没亲自送他们进去就是好的了。”
抢财产不够，还谋杀亲妹妹！
秦牧川这混账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姜安盯着他。
秦老爷子还在说，板这一张情绪激昂的脸：“我要一开始知道……”
“我刚刚跟你说的什么。”姜安平静提醒。
秦老爷子刚要开口，顿时想到她的叮嘱，立马压下情绪：“我就是气不过。”
姜安：“气不过就别气。”
秦老爷子：“你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姜安经过这些年大多数事情都能平静处理，“他们什么脾气二十多年前就领教过了，会做出这种事不奇怪。
“况且，我有软软。”
说这话时她朝病房外看去。
这件事情她一直没插手就是想看看软软能找到些什么证据，也算是工作之外的一个锻炼，让她看清更多东西。
结果如何她并不关心。
秦牧川付不付出代价也无所谓。
她要的，只是软软一步步成长而已。
“我也有安安。”秦老爷子接了一句。
姜安没说话。
恰在此时。
姜软跟两个老爷子进来了。
一进去，姜软就看到满脸慈爱，带着点儿小开心看着妈妈的姥爷。
她愣了一下。
没料到是这个画面。
“你这身体也太差了些，感觉怎么样？”池老爷子先一步开口。
秦老爷子：“没什么大事。”
池老爷子跟谢老爷子对视一眼，后者轻咳一声才缓缓道：“跟你说的那个事也没确定，你就别多想了，说不定只是谣言。”
“不是谣言。”秦老爷子说。
“我觉得是谣言。”池老爷子怕再次刺激到他，一本正经道，“说不定是厉家那位羡慕嫉妒恨，故意传出来的。”
“他已经知道了。”姜安忽然开口。
谢老爷子：“嗯？”
池老爷子：“啊？”
姜软也愣了一下。
“我都跟他说了。”姜安站起身，对两位长辈还算套。
两个老爷子同一时间看向姜软。
姜软人都是蒙的。
就这么说了？
“那——”
“如果这点儿消息都接受不了，那他以前那么多年的家主也白当了。”姜安说话一点儿都不留情。
偏偏就是这样的话，秦老爷子听着反而舒坦些。
池老爷子轻咳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啧啧啧。
他看了眼秦老爷子，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