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颜眼见那几人灰溜溜离开,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谢亦洲的苏醒竟比她预想还早。
她转头看向活过来的世子,有些不适应,颔首轻声道:“夫君。”
谢亦洲目光躲闪开,不自然地应了声:“嗯。”
听风早激动得不得了,世子虽然身子还不能动,可终归是醒了啊!
他蹦高指着院门,不解气地骂着:
“世子,您怎不扣下二爷,给他一顿家法伺候!瞧瞧他那张狂样儿!”
谢亦洲倒是想,可刚刚他是听到院外动静一时着急,强行打破经脉撑着起来。
在院中对峙时气息已乱,这会儿更觉心头搅动,气血翻涌。
下一瞬,谢亦洲突然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直挺挺倒向椅背。
如雪白衣骤然洇出大片猩红,触目惊心。
“世子!”
听风吓得“扑通”跪到地上,魂差点没了。
秦如颜瞳孔骤缩,大惊失色,颤声道:
“快!先扶世子进屋!”
这变故来得太快,秦如颜止不住心慌,四肢如灌铅般发麻,下意识惊恐想着——
谢亦洲不会是要没命了吧?
他刚刚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进屋后一众人手忙脚乱把谢亦洲抬上床,秦如颜眼见他脸色越来越差,指甲狠狠嵌进掌心,掐出血来都不自知:
“去请太医,快去!”
听风早掉了魂一般,还是沐雨比他强些,急急道:
“少夫人,我去!”
说罢抬腿就往外狂奔,与得了消息赶来的沈氏堪堪撞个满怀。
沈氏脸上挂着溢出的喜意,顾不得生气,只埋怨道:
“冒冒失失得做什么!”
言语间,瞥见床榻上那片骇人血红,顿觉五雷轰顶,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便晕了过去。
一屋子人更慌了阵脚,扶人的扶人,哭喊的哭喊,还有的木然呆愣原地,不知所措。
秦如颜死死咬住唇,深吸口气,高声喝道:“都不许乱!”
她从李嬷嬷怀里揽过沈氏,赶紧掐她人中,又让林嬷嬷速速去厨房煎药。
菱儿这时也缓过来,招呼丫鬟们烧水,帮谢亦洲擦去血迹,换干净衣衫。
沈氏悠悠醒转,紧紧握着秦如颜的手落泪:
“不是说洲儿醒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别急,世子刚才确实醒了,先让府医把脉,太医马上到。”
她隔着帕子反握住沈氏的手安慰,自己冰凉手心却满是细汗。
太医院的刘太医终于到了,一见谢亦洲苍白面色,不由大惊。
怎么了这是?昨日还好好的。
他把药箱急急往地上一扔,手扶在谢亦洲腕间,不禁捋着胡须一个劲摇头:
“经脉大乱,大乱啊!”
秦如颜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忆起谢亦洲前世暴毙情形,只觉浑身气血都要逆流了。
刘太医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着,秦如颜想到他先前开的那些补药方子,极力压制心底惊惧。
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
万一刘太医医术不精,诊断有误呢,谢亦洲毕竟底子好,万一还有救呢。
“回侯夫人,世子此番凶险异常,老夫,老夫不敢保证,只能先稳住世子心脉。”
沈氏紧紧把着椅子扶手,身子如筛糠般抖成一团,眼神已有些涣散。
秦如颜一把握住她的手,迫使她打起精神来:
“母亲千万挺住,世子一定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