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洲慌忙收了笔,心虚地看了看秦如颜,抿唇轻咳一声:
“有事吗?”
秦如颜对上他乌青的黑眼圈,蹙眉,实在看不出他因何浮躁,索性没细问,只道:
“小厨房做了早饭,我来喊世子。”
谢亦洲嗯了一声,任由秦如颜推着轮椅,心底再次默念清心诀。
吃过饭后,听风照常带着苗圆圆进来给谢亦洲诊治,苗圆圆进来时笑得前仰后合,听风手指放在嘴边直冲她使眼色。
秦如颜不用猜都知道她在笑什么。
听风这小子平日里嘴严实得很,可在圆圆跟前什么都说,肯定是把秦羽瑶那事告诉她了。
“秦姐姐,要不要我开几副治腹泻的方子?”
苗圆圆边给谢亦洲扎针边笑,秦如颜无奈道:“这孩子,仔细手抖了。”
“今日你还同我一起出门吗?”
苗圆圆满是期待的眼神看她,显然希望她点头。
“上次你不是说想吃吴记的糕点吗,正好我也去买些。”
秦如颜笑着应下,苗圆圆顿时欢呼。
秦如颜最近每天都会出门,借口与苗圆圆去街市放风,其实另有事情要做。
马车行至东街,与苗圆圆去吴记买了糕点各自分别后,秦如颜在车上迅速换装,将头发简单梳上去,盘作男式发髻,一眨眼就成了个俊俏郎君。
菱儿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时眼馋得不行,央着秦如颜给她也做男子装扮。
前世秦如颜为给谢游挣个好名声,常以男子身份出门,早就驾轻就熟了。
给菱儿一番捯饬后,她对着镜子转来转去,惊讶不已:
“姑娘,我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四方阁。
马车停在门口,秦如颜没有踩脚凳,直接把着车沿跳下车。
菱儿眼中崇拜更甚,姑娘真飒爽!
跟着她大踏步朝里走去。
京都国子监是贵族子弟读书的地方。但寒门学子没有财力权力,进不去国子监,同时又想成才,通过科举或文章扬名京都,青云直上。
便会来这四方阁齐聚。
一来,四方阁会请惜才爱才的大儒,专来给寒门学子讲习授业。
二来,也会定期举办诗文会,有志之士互相结交。
秦如颜接连几日来这儿,已经认识了好几位朋友。
顺着主楼梯上了二楼,右转进到乘风厅,入眼一处戏台样式的大堂。
她仰首朝里张望,就见柳畅冲她振臂挥手,
“清音,这边这边!”
她小跑过去,赶紧坐在他旁边。
“幸亏没晚。”
今日四方阁重金请前任太傅,当今圣上曾经的老师荀大儒来讲学。
要不是柳畅提前定了位子,恐怕连个站的地方都不剩了。
“你小子当真会算卦啊,先前你说荀大儒要来讲学我都不信。”
柳畅出身商贾世家,祖父和父亲全都对读书一窍不通,只精通做生意。
到他这一代,攒下殷实家底,他躺一辈子都花不完。
全家对他唯一的期望,便是科举登榜,哪怕不是三甲,好歹给家里争口气也行。
然而柳畅继承亲爹和祖父的经商头脑,至于读书,他看见字就头大。
在家里书房呆着犹如牢狱,为了显得自己好学,敷衍家人,便常来四方阁溜达。
即使考不上功名,结交几位将来有潜力做状元的好友,也未尝不可。
秦如颜肩头一低,甩开柳畅的手,冲他点点下巴,
“一会儿好好听着,机会难得,荀大儒的学问当属京都第一。”
说着,默默扫视四周,她今日除了来听讲学,还有一个目的。
她要找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