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已基本扑灭,谢亦洲刚一进寝居,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鼻翼翕动,轻嗅屋里空气,失火冒出的滚滚浓烟,将那气味冲得极淡,可他还是闻得出来。
难怪秦如颜刚才会那样问他。
她大概也察觉到了不对。
谢亦洲后背涌上一阵寒意,不觉更后怕,幸好,幸好她没出事。
夜色太暗,他虽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再没察觉出其他不对。
问了守夜丫鬟和小厮,都不知为何起火,只哭着跪在地上求饶。
没过多时,承庆侯跟沈氏急急赶来,火已扑灭,他们确认了人没事,才放下心。
紧接着谢游夫妻,谢府二房三房叔伯婶子和一众小辈听到动静又陆续赶来,挤了一院子。
谢亦洲一一回了话,秦如颜也出来与众人报了平安,她特地留意了下谢游和秦羽瑶的反应,两人惊讶中掩饰不住的惊喜,一看就是局外人。
秦如颜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氏怕再出事,让秦如颜和谢亦洲先挪去了别的院子,二人婉拒了她的好意。
今夜注定无眠,不必过多折腾。
众人都走后,秦如颜和谢亦洲去东厢房歇息,灯烛只点了一盏,近乎无光。
昏暗中,谢亦洲率先出言道:“有人故意放火。”
秦如颜故作惊讶问:“世子为何这么说?”
谢亦洲道:“屋里有迷药的气味。”
秦如颜暗暗佩服他的敏锐,只道:
“怪不得我发现起火想跑时,头是晕的,当时我还以为被烟尘呛得。”
说罢就听身边一声闷响,像是骨头磕到床沿的声响,紧接着是谢亦洲略带埋怨的呵斥:
“你怎么不早说。”
秦如颜下意识揉了揉额间,吞吐道:“我现在说也不晚吧......”
她想说的还有更多呢,可那太过离奇,谢亦洲定然不会相信。
谢亦洲又道:“所以你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若那迷药有毒怎么办,能不能别总对自己这么随便?”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半晌,秦如颜淡淡道:
“跑出房间吸几口新鲜空气就缓过来了,明天让圆圆看下就是。”她语间稍顿,又道,“世子有其他想法吗,能猜出是谁干的吗?”
“你现在还头晕吗,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谢亦洲没回答,语带焦急反问道。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秦如颜默默翻了个身,面朝谢亦洲的方向。
她不是对自己随便,而是没有跟别人诉苦的习惯。
即便在亲近的人面前,她也怕自己的倾诉给他们带来困扰,往往能担着便自己担了。
何况谢亦洲于她而言,甚至连亲近之人都算不上。
“只有两种可能,府内的家眷或府外与你有仇的人。”
秦如颜继续自言自语分析,“府内近来与你我仇怨最大的恐怕就是谢游两口子了,但秦羽瑶没这胆子,谢游没这脑子。”
她试图引导谢亦洲的思路:“那八成就是府外的人,世子需好好想想。”
谢亦洲无声轻叹,“我想便是,你先睡吧,离天亮还有好一阵。”
秦如颜像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幸好你睡在书房,不过他们这次没得逞,保不准下次还要......”
“睡觉。明日再想。”
谢亦洲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一般,冷声蹦出几个字。
刚经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险些出事,谢亦洲不是不愿让她探究真相,而是想帮她平静下来,放轻松。
秦如颜所说,他也都想到了,甚至脑海里隐约有了怀疑对象。
他看得出来,秦如颜是因为担心,所以才不停分析,梳理。
她看上去是与谢亦洲商量,实际也是跟她自己对话,
就像先前谢亦洲昏迷在床,秦如颜总安慰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睡吧,你现在需要休息,明天我们再一起找线索,好吗?”
谢亦洲想让她知道,不必自己担下所有,作为夫君,他与她站在一处。
秦如颜听他难得温柔的安慰,悬着的心似乎放下了些,轻声道:“好。”
谢亦洲再没入睡,一直竖耳留意院外声响。
一晚上平静度过,翌日天光初亮,二人起床一块又去寝居查看许久,奈何火将屋里烧了大半,终是没找到什么关键线索。
二人正待去与承庆侯和沈氏问安说明情况,谢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进来:
“老太太听闻昨晚栖梧院失火,担心世子安危,特让老奴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