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薇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将她的神经紧紧攥住,仿佛稍一松懈,恐惧就会将她彻底吞噬。咖啡馆里那原本馥郁的蓝山咖啡香,此刻却如死亡气息般令人作呕,面前的咖啡早已冷透,恰似他们当下岌岌可危的绝境。她死死盯着门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下都像在敲打着死亡倒计时。
陈宁宇动作利落地将存有重要证据的U盘塞进钢笔笔帽——那是他常年预留的暗格,也是证据眼下唯一的庇护所。
“从后厨走,我租的二手车在巷子口。”他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沉稳,宛如黑暗中指引方向的航标。
三人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咖啡馆的玻璃门就被猛地撞开。一个身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堵在门口,他身形高大壮硕,满脸横肉,眼神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凶狠。姜雨薇一眼就瞥见男人袖口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纹身,瞳孔瞬间骤缩,这纹身和程野的刺青一模一样,恐惧瞬间攥紧她的心脏。
“不好,应该是刘峰的人!”姜雨薇低呼,声音里藏不住惊慌。
周逸飞反应极快,一把抄起桌上滚烫的摩卡,毫不犹豫地泼向那个男人。男人被这突袭打得措手不及,发出愤怒的吼叫。趁着男人慌乱,周逸飞一把拉住姜雨薇,撞翻桌椅,向后厨冲去。桌椅倒地声、人们的惊呼声交织,咖啡馆瞬间乱作一团。
冲进后厨,滚滚热气和刺鼻油烟扑面而来。厨师和帮工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原地,手中锅铲和菜刀都忘了放下。“让开!”陈宁宇大喊,声音盖过厨房嘈杂。他们在狭窄过道里左躲右闪,避开各种厨具和食材。
终于从后厨后门冲出去,外面是一条堆满发霉纸箱的后巷,腐臭和潮湿气味混合,熏得人直想作呕。姜雨薇差点被脚下杂物绊倒,周逸飞赶忙扶住她,两人跌跌撞撞跟着陈宁宇往前跑。
“这边!”陈宁宇边跑边喊,他对这条巷子熟门熟路,提前踩点时在第三个垃圾箱后藏好了备用钥匙。三人跑到垃圾箱旁,陈宁宇迅速蹲下,在后面摸索几下,找到了钥匙。
不远处,已经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快!”周逸飞催促,声音里满是焦急。陈宁宇拿着钥匙,在黑暗中打开巷子口一辆车的车门。那是一辆2008款桑塔纳,车身破旧,满是岁月痕迹。这车没有GPS定位系统,车牌也被陈宁宇用污泥糊得严严实实,这也许是他们摆脱追踪的唯一指望。
三人迅速钻进车里,陈宁宇熟练发动汽车。发动机轰鸣,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姜雨薇回头,看见几个黑影从巷子里追出来,手里挥舞着武器。
“他们追上来了!”姜雨薇呼吸急促而沉重紧张地说。
陈宁宇猛踩油门,车子在街道上疾驰。他紧盯着后视镜,神色凝重:“甩掉他们起码要十五分钟!”说着,伸手扯下行车记录仪,用力扔出窗外,“我们去老城区派出所,李国庆警官值班——他三年前办过程野的洗钱案。”
姜雨薇和周逸飞点头,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可后视镜里的景象又让他们的心悬起来。七八辆改装摩托如鬼魅般紧咬不放,骑手戴着头盔,看不清脸,但眼神凶狠又执着,不断逼近。
周逸飞心急如焚,目光在车内急切地搜寻,突然发现后备箱里有之前陈宁宇存放的几瓶高度白酒和一些旧工具。他迅速转身,把白酒瓶全部搜罗过来,对姜雨薇喊道:“帮我一把!”两人一起,将从车座下找到的一团破布塞进瓶口,又从车的点烟器取火将破布点燃。
“陈宁宇,减速!”周逸飞大喊。陈宁宇立刻会意,车速刚一放缓,周逸飞就迅速将点燃的简易“燃烧瓶”朝着摩托车前方的地面扔去。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燃烧的白酒四溅,在路面上形成一道火墙。摩托车骑手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差点侧翻。
还没等火墙熄灭,对方再度骑车追来。此时,他们驶入了一段狭窄的街道,路旁堆满了附近商户的杂物。车轮在狭窄的巷子里疯狂摩擦,两侧堆积如山的杂物近在咫尺,车身不断被擦出一道道刺目划痕。
陈宁宇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双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追得太近了!”姜雨薇惊恐地回头,声音带着颤抖。后视镜里,数辆摩托车如黑色幽灵,在蜿蜒小巷中灵活穿梭,车手们目光凶狠,引擎声震耳欲聋。
前方,一辆满载货物的小货车违规停在路边,货物用简易绳索松松垮垮地绑着。姜雨薇眼睛骤亮,急切喊道:“陈宁宇,前面冲过去,到货车旁猛甩尾!”
陈宁宇心领神会,深踩油门,汽车如脱缰野马冲向货车。靠近瞬间,他猛打方向盘,拉手刹。车身剧烈甩尾,车尾重重撞上货车侧面。
巨大冲击力崩断绳索,货车上的沉重木箱、铁桶纷纷如同发射的炮弹朝后方飞射。与此同时,周逸飞迅速打开车窗,将车上能扔的物品,包括备用轮胎、工具箱等,一股脑砸向摩托车手。
为首的光头车手经验老到,在木箱袭来的千钧一发之际,反应速度快如闪电,以一种近乎极限的姿势,将身体压低到几乎与摩托车融为一体,同时猛拧车把。木箱贴着他的后背擦过,带起一股尖锐的劲风,那劲风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让他寒毛直竖。生死一线的瞬间,他的呼吸都仿佛停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下都像是要冲破胸膛,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然而,他身后的瘦高个车手却没这般好运。一个沉甸甸的铁桶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直冲着他的肩膀砸去,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伴随着一声凄厉而惊恐的惨叫,他的身体像被高速列车撞上,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从摩托车上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他徒劳地挥舞着四肢,想要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形,却只是加速了坠落的速度。最后,他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声响,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瘫在一旁,显得无比凄惨。而他的摩托车,也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侧翻,在地面上擦出一连串耀眼的火花,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仿佛是为他奏响的哀歌。
另一边,纹身车手在全力躲避木箱时,车轮不慎碾到了滚落一地的小零件。这些不起眼的小零件,此刻却成了让他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摩托车瞬间失去控制,车头如同疯狂的野马,剧烈地左右摇晃起来。他的双眼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双手发疯般地拼命扭动车把,试图让车身重新稳定下来。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的挣扎只是在加速这场灾难的降临。最终,他连人带车狠狠地摔向一旁的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仿佛是骨头碎裂的前奏。他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鲜血从他的额头缓缓渗出,在地面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街道上一片混乱,汽车尖锐的鸣笛声、摩托车引擎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陈宁宇驾驶着车左冲右突,车技娴熟得让人惊叹。他不断在脑海里思索着脱身之计,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稍宽的岔路口,这或许是个扭转局势的契机。
与此同时,后方的两个车手配合默契,一个在前吸引陈宁宇注意力,另一个则从后方加速靠近,手中握着绳索,企图套住汽车。陈宁宇目光紧紧盯着后视镜,时刻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在后方车手即将抛出绳索的瞬间,陈宁宇瞅准时机,方向盘猛地向左打死,同时猛踩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岔路口。
汽车在驶入岔路口时,由于速度过快,右侧车身擦到了墙角,发出一阵尖锐的金属刮擦声,火花四溅。但陈宁宇没有丝毫犹豫,借助这股冲击力和离心力,他迅速反打方向盘,让车头完成大幅度转向,成功完成了一个近乎极限的掉头动作。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让两个车手措手不及。前方的车手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冒出滚滚青烟,车身因惯性剧烈摇晃,车手差点摔落;后方的车手则因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径直冲到了汽车跟前。陈宁宇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汽车如猛兽般向前冲去,巨大的冲击力将车手直接从摩托车上掀飞,车手身体呈抛物线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四肢不受控制地挥舞,最后“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三四米外的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半天动弹不得。
摩托车被撞得横飞起来,前轮扭曲变形,零件四散。随后,摩托车被卷入车底,车底传来一连串剧烈的摩擦声和碰撞声,汽车车身剧烈颠簸,方向盘在陈宁宇手中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车底不断有火花冒出,还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仿佛随时都会解体。好在陈宁宇凭借高超的驾驶技术,勉强稳住车身,继续向前冲去。
“李警官女儿去年白血病,刘峰通过慈善基金付的医药费。”陈宁宇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
姜雨薇闻言,心猛地一沉,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座椅,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正在迅速消逝的希望。短暂的慌乱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微微颤抖的双肩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陈宁宇,我们必须要有双重保险。”姜雨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还记得我之前交给你的那只旧挎包吗?”她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像是在咽下满心的恐惧与担忧,“备份文件就藏在挎包底部的暗层里。那暗层是我亲手缝的,用的是最结实的线,藏得很深,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
陈宁宇闻言,猛地一顿,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看向姜雨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他刚要开口,却被姜雨薇抬手打断。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冒险,但当时实在想不出更安全的办法。”姜雨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的眼神中满是恳切与坚定,“如果我们真的遭遇不测,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把文件送到可靠的人手中。密码是你报道的第一篇文物案的日期,我一直记得,是19980515。”姜雨薇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紧张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周逸飞坐在后座,紧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微微的颤抖,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不甘,却又带着一丝无奈。
陈宁宇深吸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让文件落入他们手中。”
周逸飞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是一片拆迁区,破旧房屋摇摇欲坠,还未爆破。“前面拆迁区!他们也许不敢进未爆破的危楼!”周逸飞大喊一声,突然抢过方向盘,用力一打,车子猛地转向,朝着拆迁区冲去。
陈宁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瞬间反应过来,配合着周逸飞,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汽车如脱缰的野兽,一头扎进拆迁区,刹那间,尘土似汹涌的浪涛滚滚翻涌,将整个天地都染成混沌之色。四周,断壁残垣犹如远古巨兽的残骸,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废弃的建筑材料犬牙交错,构建出一片危机四伏的绝境。
“妈的,他们居然逃到这儿来了,看这次还能往哪儿躲!”脸上有道狰狞疤痕的车手,五官因愤怒而扭曲,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那眼中闪烁的凶狠光芒,恰似暗夜中饿狼的幽光。话音未落,他便一脚将摩托车油门拧到极致,如离弦之箭般率先扎进漫天尘土之中,发动机的嘶吼声划破空气,宣泄着他的暴躁与急切。
“哼,这破败之地,今天就是他们的埋骨之所!”身形精瘦的车手,伸出舌头缓缓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那模样好似一只垂涎猎物已久的秃鹫。紧接着,他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短棍,棍身摩挲着掌心,发出细微声响,随后紧紧跟上,语气中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决绝,仿佛在向世界宣告这场猎杀的必然结局。
“别让他们跑了!老板可是放话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戴着火红色头盔的车手,扯着嗓子发出一声暴喝,声浪在残垣断壁间来回激荡,震得人耳鼓生疼。他胯下的摩托车如同被激怒的猎豹,在废墟间左冲右突,灵活地辗转腾挪,即便前路荆棘密布,也未能使他的速度有半分减缓。那火红色的头盔在灰暗的拆迁区里格外扎眼,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彰显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狂。
废墟之中,残砖碎瓦肆意铺陈,裸露在外的钢筋仿若恶魔探出的尖锐獠牙,寒光闪烁。车手们风驰电掣般穿行其中,车轮与砖石摩擦出刺耳声响。躲避不及的摩托车不时重重撞上横亘的路障,瞬间爆胎、熄火,车手们被强大的冲击力甩飞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地,扬起大片尘土。可他们仿若不知疼痛,在尘埃尚未落定之际,便迅速爬起,顾不上浑身的擦伤与沾满尘土的狼狈模样,一边骂骂咧咧地诅咒着,一边手忙脚乱地重新发动车辆,再次朝着前方逃窜的汽车追去。
为了抄近道,火红头盔孤注一掷,直接驾车冲过摇摇欲坠的预制板。车轮碾过,预制板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那声音仿若死神的倒计时,预示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坍塌。然而,车手们置若罔闻,眼神中只有前方那辆承载着他们志在必得猎物的汽车,一心想着将猎物收入囊中。在他们心中,只要拿下车上那三人,泼天的富贵便会如同汹涌潮水般向自己涌来,一切的冒险与付出都将得到难以想象的回报。
车子在废墟里行驶时,突然陷进一个大坑,轮胎被死死卡住,怎么也动弹不得。
“该死!”陈宁宇愤怒地拍打着方向盘。
耳边,车手的声音越来越近。三人脸色凝重,明白更大的危机来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姜雨薇咬着牙说,“把证据藏好,分头跑。”
周逸飞和陈宁宇点头。陈宁宇把钢笔藏进一处隐蔽的断墙缝隙,姜雨薇把文件袋塞进一块破砖下,用泥土仔细掩盖好。
就在这时,车手们也弃车冲进了雨薇三人所在的区域,他们手持武器,在废墟里四处搜寻。三人分散开来,在废墟中拼命逃窜。姜雨薇躲在一堵残墙后,大气都不敢出。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几乎停止。
突然,一个打手发现了姜雨薇,狞笑着举起手中的电击器,步步逼近。姜雨薇惊恐地往后退,手在地上摸索,摸到了一根生锈的铁棍。她紧紧握住,手心里全是汗,鼓起勇气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铁棍朝着打手的脑袋挥去。
打手反应极快,侧身一闪,铁棍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他只是晃了晃,脸上的狰狞笑意更浓,猛地冲上前,一把夺过姜雨薇手中的铁棍,反手一挥,铁棍重重地砸在姜雨薇的手臂上。姜雨薇惨叫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手臂传来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姜雨薇还没从之前的惊恐中缓过神,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迅速逼近。紧接着,一股裹挟着浓烈汗臭与凶狠气息的劲风猛地扑来。
只见打手高高弓起背,大腿肌肉紧绷得如同钢铁,暴喝一声,猛地发力,将全身力量汇聚在右腿,如同一发蓄势待发的炮弹,朝着姜雨薇的腰间迅猛踢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速度快到姜雨薇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只能本能地微微侧身。“砰”的一声闷响,仿佛重锤砸在木板上,她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堆废弃建材上,发出“嘎吱”的声响,沿途的杂物被撞得七零八落。
姜雨薇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被一股巨力狠狠搅动,像是被塞进了一台疯狂运转的搅拌机,翻江倒海般疼痛。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
她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蜷缩在冰冷且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双手颤抖着死死护住头,指甲几乎嵌入头皮。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沾满灰尘的脸颊滑落。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伤口,带来一阵钻心剧痛,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我是不是要命丧于此了?”
苏然这几日一直被不安的阴云笼罩,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无数次拨打姜雨薇的电话,听筒里却始终只有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每一声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愈发慌乱的心上。他早就得知,姜雨薇和周逸飞正在调查刘峰,如今姜雨薇失联,苏然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仿佛黑暗中潜藏的未知恐惧即将将他吞噬。
焦急万分的苏然突然想起此前帮助过他们的黑阿风,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了阿风的电话。电话接通,苏然来不及寒暄,话语里全是焦灼:“阿风,姜雨薇和一个叫周逸飞的导演失踪了,我联系不上他们,你能不能帮忙定位一下他们的位置?这事儿十万火急!”
阿风听出苏然声音里的惊恐与急迫,当即应下。他飞速敲击键盘,房间里只有键盘急促的敲击声。一串串代码在屏幕上飞速跳动,阿风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阿风长舒一口气,激动喊道:“定位到了!他们在旧城的拆迁区,我把具体坐标发给你!”苏然收到信息,来不及多言感谢,便朝着拆迁区飞奔而去。
踏入拆迁区,眼前是一片破败荒芜的景象,断壁残垣在阴霾下显得格外阴森。苏然在这片废墟中急切地寻找着,大声呼喊着姜雨薇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焦灼。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让他瞬间精神一振。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脚步踉跄地绕过一堆堆废墟,终于看到了让他怒目欲裂的一幕——姜雨薇被打得蜷缩在地,生命岌岌可危。
刹那间,苏然的双眼被怒火点燃,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燃烧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猎豹,朝着打手迅猛冲去。
在靠近打手的瞬间,苏然借助全力助跑产生的冲力,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急速旋转,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右腿,那紧绷的肌肉仿佛蓄势待发的弹簧。此刻,他的右腿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战斧,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打手的太阳穴狠狠踢去。这一脚快到让人来不及眨眼,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打手察觉到致命危险逼近,惊恐地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妄图阻挡。“砰”的一声沉闷巨响,好似巨石砸在枯木上,苏然的脚重重地踢在打手的手臂上,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骨头撞击声。巨大的冲击力让打手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每一步都踉跄不稳,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喉咙里也发出痛苦的闷哼。
苏然落地后,顺势一个利落的翻滚,迅速起身,双脚稳稳站定,目光如锋利的刀刃,死死盯着打手,全身肌肉紧绷,时刻防备着对方的反扑。趁打手立足未稳,苏然弯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筋,双手紧紧握住,他挥舞着钢筋,钢筋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如同死神的咆哮。打手看着眼前疯狂的苏然,心中满是恐惧,不敢硬接这凌厉的攻击,只能不断后退躲避,脚步慌乱,神色惊恐。
瞅准时机,苏然一个箭步冲到姜雨薇身边,一把将她扶起,让她的胳膊紧紧搭在自己肩上,用尽全力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他看着姜雨薇满是伤痕与恐惧的脸,心疼如绞,在她耳边坚定又温柔地说道:“别怕,我来了,带你离开这儿!”声音虽然因为紧张和愤怒微微颤抖,却像黑暗中的一道光,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另一边,陈宁宇也被一个身材魁梧的打手迎面拦住。打手一拳朝着陈宁宇的太阳穴砸去,陈宁宇本能地侧身躲避,还是被擦到了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脚下被一块砖石绊倒。还没等他爬起来,打手又一脚踢在他的背上,陈宁宇闷哼一声,嘴里涌出一股血腥味。
周逸飞也正心急如焚地寻找姜雨薇,丝毫没察觉危险悄然降临。
一个身形魁梧壮硕的打手,迈着沉重而又悄然的步伐,像一头潜伏的猛兽,从断壁残垣后缓缓现身,一步步靠近周逸飞。他手中紧握着一根粗壮的铁管,铁管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当距离周逸飞仅有几步之遥时,打手突然发力,双腿肌肉紧绷,借助全身的力量高高跃起,双手将铁管举过头顶,如同一根从天而降的巨柱,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周逸飞的后背全力砸下。那铁管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仿佛要将空间撕裂。
周逸飞似有所感,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脊梁升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他腰部用力,以一种几乎违背人体极限的速度,猛地向左前方侧身闪躲。铁管擦着他的衣衫狠狠砸下,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地面的尘土再次飞扬。
可还没等周逸飞站稳,打手猛地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后侧。周逸飞膝盖一软,单膝跪地。紧接着,打手挥动铁管,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逸飞闷哼一声,身体向一旁倒去。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打手揪住头发,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脸上,顿时鲜血从他的鼻腔涌出。打手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连续不断地用铁管抽打他的背部、腿部,每一击都让周逸飞的身体狠狠颤抖。
周逸飞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影。最终,在又一次重击之下,他双眼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瘫倒在尘土之中,而打手还在喘着粗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随时准备补上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若有若无的警笛声从远方传来。起初,那声音如同细弱的蚊鸣,在呼啸的风声中时隐时现。但很快,警笛声越来越清晰,由远及近,尖锐且急促,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划破这片绝望的黑暗。
原本张牙舞爪、步步紧逼的打手们,在听到警笛声的刹那,动作猛地一滞,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们脸上嚣张跋扈的神情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慌乱。
“妈的,是警察!快跑!”为首的家伙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话音未落,几人便如惊弓之鸟,作鸟兽散,朝着四面八方夺命狂奔。眨眼间,便消失在这片断壁残垣、尘土飞扬的废墟之中。
苏然与姜雨薇脱力,瘫坐在满是碎石的地面,周遭尘土弥漫,混合着呛鼻土腥味,二人急促喘着粗气,肺部似要灼烧起来。姜雨薇满心惊恐,双手死死揪住苏然的衣角,身子抖如筛糠。苏然手臂轻环她的肩头,一下又一下轻拍她的背,在她耳畔轻声安抚,试图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不远处,周逸飞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像一片被狂风击落的枯叶,毫无生气。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布满冷汗,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显得格外狼狈。身上一道道伤痕交错纵横,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丝丝血迹透过破碎的布料渗了出来。
陈宁宇心急如焚,背上的伤让他每一步都扯动着钻心疼痛,却顾不上这些,一瘸一拐地冲到周逸飞身旁。他单膝跪地,用力摇晃周逸飞的肩膀,急促喊道:“逸飞!快醒醒!”周逸飞眼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干裂的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气若游丝:“别慌,我还活着。”
陈宁宇紧绷的肩膀瞬间松懈,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在这片狼藉的废墟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