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700,赵家别墅的餐厅里,暖黄的晨光透过琉璃窗,洒在铺着白色蕾丝桌布的餐桌上,水晶餐具折射出细碎的光。赵宇身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坐在长桌主位,手中的财经报纸发出沙沙轻响,一旁的黑咖啡升腾着袅袅热气,馥郁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姜雨薇踩着精致的高跟鞋,缓缓下楼。她身着一袭香奈儿经典套装,修身剪裁完美勾勒出她产后仍未完全恢复的身形,衣角的珍珠装饰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
耳垂上,那对赵宇送的珍珠耳钉在晨光轻抚下,泛着柔和且温润的光泽,宛如两颗静谧的星。
“睡得好吗?”赵宇并未抬头,声音从报纸后悠悠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恰似他平日里对家中琐事的态度。
姜雨薇走到餐桌旁,优雅落座,拿起刀叉,开始在面包上涂抹蓝莓酱,动作轻柔而有条不紊。
“陈医生的药很有效。”她语气平淡,仿若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波澜。
赵宇终于放下报纸,抬眼看向姜雨薇,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耳畔的耳钉上,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很适合你。”他的眼神深邃难测,像一汪望不见底的幽潭,让人猜不透其中情绪。
早餐进行到一半,气氛正趋于平和,保姆却慌慌张张地从楼梯方向跑来,脚步急促得险些摔倒。
“先生,不好了,嘉言发烧了!”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惊慌,打破了餐厅里原有的宁静。
赵宇瞬间拧紧眉头,手中的咖啡杯顿在半空,刚要起身,姜雨薇却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向楼梯。
她心跳如雷,哺乳期特有的母性本能被瞬间点燃,脑海中只有嘉言那张可爱的小脸。
踏入婴儿房,一股燥热扑面而来。嘉言小小的身躯在床上不安地扭动,小脸因高热而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原本戴在脖颈的长命锁歪在一旁,锁面被体温烘得滚烫,触手生热,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异样。
“叫司机备车。”姜雨薇一把抱起嘉言,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故意让长命锁擦过赵宇伸来的手背,那一瞬间,她余光瞥见赵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去儿童医院。”她语气坚定,眼神中满是身为母亲的决绝。
赵宇却突然伸出手,用力按住姜雨薇的肩膀,掌心的力道带着压迫感。“陈医生已经快到了。”他声音低沉,试图用惯有的威严掌控局面。
姜雨薇缓缓转身,目光直直对上赵宇的眼睛,眸中燃烧着怒火与警惕,“我要去公立医院。”此刻,她的声音不大,却仿若带着千斤之力,在这小小的婴儿房里回响。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赵宇与姜雨薇对视着,两人眼中的情绪激烈碰撞。
良久,赵宇松开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似有嘲讽,又似藏着别的算计。
“随你。”他顿了顿,补充道,“记得戴好耳钉,今晚商会晚宴七点开始,别误了事。”说罢,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婴儿房,背影透着一丝冷酷与疏离。
临江县儿童医院候诊区弥漫着消毒水与哭闹声交织的气味。姜雨薇蜷缩在塑料长椅角落,怀中的嘉言滚烫得像团小火球,细软的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通红的额头上。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儿子细嫩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昨晚赵宇抱他时,袖扣压出的浅痕。
两名黑衣保镖如同雕塑般分立两侧,墨镜反射的冷光让周围家长频频侧目。姜雨薇想起凌晨赵宇在病房签署检查同意书时,钢笔尖刺破纸张的力道——那支笔上刻着“ZY”的缩写,此刻正别在保镖胸前的口袋里。
候诊区电子屏跳动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倒计时牌显示“赵嘉言08号”,而她藏在内衣暗袋的录音笔,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赵嘉言家属!”
护士推开诊室门的瞬间,姜雨薇几乎是弹起身。怀中的嘉言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像把钝刀剜在她心口。
儿科主任林医生扶了扶金丝眼镜,接过体检单的手指顿了顿,打印机油墨未干的数字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
“血常规有些异常。”
林医生的圆珠笔划过报告单,“血清铁和维生素D含量偏低,但最奇怪的是这个——”笔尖重重戳在“血铅含量:8.2g/dL(接近临界值)”的字样上,墨迹晕开成细小的墨团,“正常儿童不应超过5g/dL,这个数值已经接近中毒症状初期表现。”
姜雨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哺乳期的胀痛突然变得尖锐。她想起嘉言最近总啃咬婴儿床栏杆,想起赵宇亲手安装的永固门窗,想起高映真录音笔里“铅含量超标40倍”的嘶吼。
“家里最近装修了吗?或者换了新餐具?”林医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姜雨薇盯着对方白大褂上的名牌,突然发现“林淑华”三个字的笔迹,和给她开药的塑料封袋上的签名风格惊人相似。
赵家别墅书房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赵宇倚在真皮转椅上,手机贴在耳边时,听见听筒里传来加密通话特有的电流声。
他瞥见姜雨薇抱着嘉言站在门口,立刻挂断电话,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那是删除云端监控录像的指令。
“医生说嘉言贫血?”
他起身接过孩子的动作行云流水,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检查尿不湿,“我让营养师调整食谱,加些猪肝泥。”婴儿爽身粉的香气混着他袖口的雪松香,姜雨薇看着丈夫俯身亲吻嘉言额头,那抹温柔的笑意让她想起婚礼当天,他也是这样吻过她的手背。
“血铅偏高。”姜雨薇将报告单拍在胡桃木桌面,纸张与金属镇纸相撞发出闷响。
林医生标注的红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林医生说可能和日常接触的物品有关。”她故意加重“日常”二字,余光瞥见保镖站在书房外,手按在腰间西装下鼓鼓囊囊的物件上。
空气瞬间凝固成冰。赵宇慢慢摘下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你怀疑我给孩子下毒?”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尾音带着令人牙酸的颤音。
话音未落,赵宇猛地将孩子塞进她怀里,转身时带倒了水晶地球仪。玻璃碎裂的声响中,姜雨薇听见他咬牙切齿的低语:“你最好想清楚,下一个躺在ICU的会是谁。”
嘉言突然放声大哭,哭声在挑高的书房里回荡,姜雨薇注意到赵宇抚摸孩子后背的手掌,正死死攥着安抚奶嘴——那正是她送去检测、重金属超标的同款。
怀中的嘉言哭得满脸通红,姜雨薇轻轻摇晃着,指尖触到孩子颈间的长命锁,她望着赵宇西装后颈处未擦净的口红印,突然想起许念初的警告:“赵家的温柔,都是带毒的糖衣。”而此刻,她怀中的孩子,就是这颗糖衣炮弹最致命的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