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从卿也没比刘光福大多少,可在刘光天心里,顾从卿特别可靠,甚至比他自己还要让人安心。
烈日高悬,屋里像个蒸笼一般闷热难耐。
于是,他们做完饭后,搬了一张小桌到院子里,准备在院子里吃饭。
刘光天在菜地里挑选了几株鲜嫩的青菜,炒了个青菜。
然后又咬咬牙,炒了一盘辣椒炒鸡蛋。
这鸡蛋还是他前些日子特意拿了些钱去村民家换来的,就想着改善改善伙食。
他们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谈笑声,其他知青下工回来了。
只见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院子,几个人都热情地跟刘光天他们打着招呼。
可就在这时,一个女知青却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满是嫌弃与不满,言语刻薄地说道:“刘光天,你怎么带了别人来咱们知青点?
还煮了这么多粥。
你不会偷我们的粮食了吧?”
她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刘光天原本正吃得开心,听到白艳红这毫无道理的指责,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脸色也沉了下来,刚要张嘴反驳。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陆川“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盯着白艳红,眼神中满是厌恶,毫不气地说道:“白艳红,你是不是有病啊?
谁会偷你们粮食啊?
你自己心里整天净琢磨些脏事儿,别一股脑往我们身上赖。
天天跟个神经病似的乱发疯,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啊!”
刘光天也跟着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愤怒:“你要是有病你就去治,别天天诬赖这个诬赖那个的,偷你粮食?
就你那点粮食还用得着偷?
自己都不够吃,天天就知道盯着别人,烦死了!”
刘光福气得小脸通红,“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护犊的小兽般朝着白艳红大声骂道:“你胡说什么?
我哥才没有偷粮食,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告诉你,你别想欺负我哥,不然你小心我揍你!”
白艳红一听,原本就拧着的眉毛更是皱成了一团,脸上满是尖酸刻薄的神情,毫不留情地回怼道:“哪里来的小野种?
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知青点是我们的地盘,谁让你们来的?
滚出去!滚出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作势要上前推搡刘光福他们,那架势就像要把他们立刻从知青点赶出去。
就在白艳红的手快要碰到刘光福时,陆川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猛地伸出手掌,用力一推,直接把白艳红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陆川愤怒地瞪着白艳红,大声呵斥道:“你抽什么风?
小孩子你都欺负!
你信不信我去找大队长?
成天就知道惹事、欺负人。
就应该去找大队长,给你送走,给你送到农场去!”
陆川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白艳红,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陆川对白艳红的厌恶,可谓是由来已久。
那还得追溯到他刚来知青点不久的一个晚上。
累了一天的陆川,趁着月色来到院子里洗衣服。
待他洗完衣服,端着洗衣盆准备回屋时,恰好要经过女生宿舍的窗户下。
可就在他刚走过去的瞬间,只听“哗啦”一声,白艳红猛地推开窗户,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耍流氓啦!有人偷看我换衣服!”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陆川脑袋“嗡”的一下炸开。
又气又急的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门。
他试图向白艳红解释清楚,可白艳红根本不听,还在大声叫嚷着,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似乎要让整个知青点的人都知道。
陆川当时急得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双手不停地挥舞着,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刘光天正好出来上厕所,挺身而出,为陆川作证:“我刚在外面,亲眼看着陆川从洗衣盆那边走过来,根本没停留,不可能偷看你换衣服。”
若不是刘光天及时出现,恐怕他这会真的要被当成流氓,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接受严厉的惩罚了。
陆川心中涌起一阵后怕,看向白艳红的眼神里,除了愤怒,更多了几分厌恶。
从那以后,陆川对白艳红就彻底没了好感,甚至一看到她,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土豆自小就由周姥姥和周姥爷带在身边,老两口平日里喜欢四处溜达,不是和邻里聊聊家长里短的八卦,就是凑到热闹处瞧个新鲜。
久而久之,土豆跟着他们,对看别人吵架这种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
此刻,他正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卷饼。
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嘴里还不忘一口一口地咬着卷饼,时不时再端起碗,喝上两口粥。
待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他仰起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天真无邪地问道:“哥哥可以找警察叔叔把她抓起来吗?
这大娘一看就是个坏人。”
白艳红听到土豆喊她大娘,那原本就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扭曲起来,紧接着便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啊!你这个小野种,你说谁是大大娘?
你才是大娘,你全家都是大娘!
我今年才21!”
说罢,她像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土豆冲了过去,那架势似乎真要对土豆动手。
顾从卿抬起腿,一脚精准地踹在她的膝盖上。
“要是真疯了,就拉去精神病院好好看看!”
这时,一个女知青见状,急忙从一旁跑了过来,伸出双手用力拉住白艳红,焦急地劝说道:“艳红艳红,你别闹了,陆川他们不会偷你的粮食的。”
白艳红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用力挣扎着,冲着那女知青喊道:“怎么不会?
他比我们回来的早,还煮了这么多粥,他就是偷我们粮食了!”
那个女知青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手上的力气加大,使劲拉着她,皱着眉头说道:“你别闹了。”
知青点的领头——点长匆匆从屋里走了过来,几步上前,一把将白艳红拉到了一旁。
点长一脸歉意地看向顾从卿、陆川、刘光天以及刘光福、土豆说道:“陆川,光天,还有三位小弟弟,不好意思啊。
白艳红,她这人就是这么个脾气,遇事爱咋呼,还容易钻牛角尖,你们不用理她,赶紧吃饭吧,等会饭该凉了。”
点长脸上挂着温和又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安抚之意。
随后,他扭头看向之前劝白艳红的女知青李丽,轻声说道:“李丽,走,咱们一起把她带回去,别在这儿影响大家了。”
知青点总共住着九个人,陆川和刘光天搭伙过日子。
剩下的七个人中,有四个男知青,三个女知青。
这七个人平日里一起生火做饭。
此刻,除了点长和李丽忙着安抚白艳红,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只见两个男知青一人提着一个水桶,慢悠悠地朝着打水的地方走去。
另外两个男知青则在院子角落的脸盆架旁,正用毛巾蘸着水洗脸。
而那三个女知青已经在灶房里忙碌起来,一个往灶膛里添柴,另一个则在案板上切菜,还有一个在一旁淘米。
她们各司其职,没有一个人往白艳红那边多看一眼,显然,他们已经对这种闹剧场面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