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都是土。

    黑压压地砸在宁姜的身上,脸上,头上,压得她毫无反抗之力。

    恍惚中,宁姜想到了那段京在寅房间里的视频。

    山坡,土坑,埋掉……

    他们对付宁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宁曜的死因,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埋的?

    黑暗里,她的眼神布满冷意,抬头死死盯着坑顶的那些身影。

    黑色的,壮硕的,嚣张的,肆意妄为的,像是一头头巨兽,发出恶劣的嬉笑。

    “京在寅!”她在黑暗里嘶哑喊了一声:“我弟弟的死,是不是你杀的?”

    京在寅的眼底阴沉下来,一瞬间冷了好几度。

    “感谢你问出来了。”他冷冷地笑,“想查这件事的人,都得死!”

    下一秒,铁锹被他高高举起,朝着她狠狠刺下来。

    宁姜下意识举手挡住。

    却久久没有感觉到疼。

    她睁开眼,冰冷锋利的铁刃悬在她的头顶,木棍顶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攥住。

    那只手往上,是一只价值不菲的银腕表。

    再往上,是精壮的小臂。

    再往上……是一张高冷矜贵的轮廓。

    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到了他黑压压的气场。

    “小叔,你怎么……”

    京在寅话没说完,手里的铁锹被男人抽走,反手重重砸在他的膝盖上。

    京在寅疼得摔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被男人一脚踹到土堆上,又一棍子狠狠砸在他的腿上。

    “咔嚓——”

    “啊啊啊啊啊……我的腿……”

    一声骨头裂响,京在寅的惨叫更大了。

    黑漆漆的密林里,月光下,男人单手攥着铁锹,一棍又一棍的往他腿上砸。

    砰——

    砰——

    砰——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直到他的双腿血肉模糊,躺在土堆里出气多进气少,连挣扎和求饶都没有了。

    京辞扔掉铁锹,转身走到坑边,居高临下看向里面的宁姜。

    月光从他的头顶洒下来,逆着光,映在他的轮廓上。

    冷冷的,亮亮的。

    他蹲下身,朝宁姜伸出一只手:

    “上来。”

    宁姜从潮湿的泥土里挣扎出来,奋力伸出脏兮兮的手,抓住他干净温热的手掌。

    男人力气很大,漫不经心的一提。

    宁姜几乎连滚带爬的被他扯了上去。

    她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清冷的月光把她的脸映得惨白。

    “还能走吗?”京辞淡淡地问。

    “能。”

    宁姜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脚下一阵钻心的疼。

    刚才被扔到坑里的时候,她的脚崴了。

    但还好,命还在,她就没那么矫情了。

    走了两步,京辞突然拽住她,叹了一口气,屈膝蹲下来。

    “上来。”

    又是这两个字。

    宁姜抿了抿唇,拖着满身的泥污,小心翼翼趴在他宽阔精壮的后背上。

    男人的手托起她,踩着满地泥土离开。

    宁姜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土堆里微微抽搐意识不清的京在寅,刚想说她要报警。

    身后的警车声遥遥传来,似乎往这边停靠。

    是京辞报警了吗?

    她迷迷糊糊想着,脑袋乱成一团。

    这里离山顶还有一截山路,京辞没有走台阶,选了一条小路,弯弯绕绕,避开人群。

    周围黑乎乎一片,树木张牙舞爪地朝天生长,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透入骨髓。

    宁姜后知后觉感到巨怕。

    又后知后觉的感到庆幸和安心。

    刚刚……她差点就死了。

    她差点丢下妈妈,丢下仇恨,丢下全家的冤屈,一无是处,窝囊憋屈的死了。

    宁姜咬了咬牙,环紧京辞的脖子,浑身的血液都在抖。

    “松一点,脖子被你勒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