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牧长生前脚从天上人间离开,后脚,他与秦伯玉为云想容大打出手的事情就被添油加醋,到处宣扬。
甚至,就连他那‘烟锁池塘柳’的上联也被出传出。
广陵之内,人皆议论。
“烟锁池塘柳,这牧公子真有文采!”
“如此刁钻的上联,别说是广陵城内文人,即便是放眼整个大乾,怕也难有人能对!”
“诶,你说的还是保守了,依我看,别说当今之大乾了,就是再过百年,千年,这烟锁池塘柳,怕也无人能对!”
“能抓淫魔,破大案,能铲除天地教在广陵势力,还会酿酒赚钱,吟诗作对……这牧公子真是样样精通啊!他这么厉害,让我等怎么办?这广陵女子怕都要将他视为梦中情人了!”
连安家与霍家也俱都听闻了此事。
前者,安静姝柳眉微微一挑,“能与秦伯玉为了争一个花楼女子大打出手,可见,这牧长生对夏轻舟的感情也不是多坚定嘛,本小姐也非完全没有机会……”
后者,在霍正道醒来后,与天地教来使共聚一室,声讨牧长生。
“岳护法,您都听到了,这牧长生非但拔除了天地教在广陵城多年根基,还联合广陵众酒楼重创我霍家,现在更是以一对联名誉广陵……”
“此子起势迅猛,若现在不除,日后待其羽翼丰满,怕是难上加难!”霍正道一本正经的控诉。
岳千帆在了解了牧长生近日作为后,内心掀起万丈波澜,“这牧长生是有些本事,以至于老夫都不舍得杀他了……”
“啊?”霍正道的眉头瞬间更紧了,“不杀他,那天地教与霍家多年根基就白白被他撼动了?”
岳千帆笑道,“不,本护法不舍得杀他,是想收服他,让他为我天地教所用。”
“正巧,他现在在广陵人人赞誉,有少侠美名,若能由他负责重建天地教在广陵势力,速度必然要比普通人要快百倍……”
“而且,有他之前作为在,无人会怀疑,他是我天地教的人,日后天地教就广陵势力必然扎根更深,更安全。”
“那我霍家?”霍正道不甘心霍家遭受的损失。
岳千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霍家本就是天地教麾下,自该以教中利益为先。”
“……”听了岳千帆的话,霍正道才刚刚平复的怒意再度上涌,这意思就是要他平白无故的咽下这口气了?
要他霍家白白承受巨大损失了?
他本想靠着岳千帆杀了牧长生,可谁料,对方竟然有招贤纳士之心,若要牧长生成了天地教的人,还不得骑在他霍家头上拉屎撒尿?
不对,霍家的酒已经彻底被牧长生的消愁碾压,若真与天地教为伍,他霍家便彻底成了弃子……
“噗嗤!”想到这里,霍正道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晕厥过去。
“父亲!父亲!”霍启源疾呼两声,后对下人道,“快,速速去请大夫,父亲又吐血了!”
……
牧长生回到牧家,已是日落西山,薄暮冥冥。
夏轻舟为他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回来。
这样平淡而又幸福的日子,便是牧长生一生所求。
只是,今晚,也注定平静不了。
他拉着夏轻舟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后开口道,“阁下跟了我一路,又不动手,可见至少眼下还不是敌人,既然不是敌人,不如现身一见,喝口茶水,润润喉咙?”
有人跟踪长生哥哥?
夏轻舟柳眉轻蹙,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千斤则用自己庞大的身体牢牢挡在牧长生身前,“何方神圣?再不现身,姑奶奶我要动手了!”
眼见千斤从院子里拎起一个石墩子,就要向着暗处砸去,夜空中终于响起了一道苍老但又威严的声音,“姑娘住手,老夫并无恶意!”
话落,一穿着白衣的老头已经从天而降,落在了牧家院落内。
牧长生打量着他的穿着打扮,眸光微沉,但还是递了一杯茶水过去。
对方也不气,端起茶豪饮干净,而后更是在桌前落座,“牧公子既然如此大气,老夫也不与你气,这一桌佳肴你一人也吃不干净,不如老夫帮你?”
牧长生拉着夏轻舟的手,在白衣老头对面落座。
对方毫不在意二人,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牧长生看对方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连忙夹了些菜,给夏轻舟。
之后开始了与那白衣老头的竞速。
二人皆不甘下风,很快便将桌上菜肴吃的一干二净。
白衣老头打了个嗝,嘴上却嘀咕着,“这女娃娃的菜做的好吃,老夫很久没吃的这么开心过了,只可惜,没吃饱……”
夏轻舟开口,“要不我再去给老前辈加几个菜?”
白衣老头点头,“懂事,懂事。”
可牧长生却一把拉住了夏轻舟,冷冷的看着那老头,“我与阁下素不相识,管阁下一顿饭,已是仁至义尽,阁下还想指使我的未婚妻,是不是太过分了?”
看牧长生生气,白衣老头摸了一把胡须,道,“年轻人,别生气,老夫不吃就是了。”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一直跟着我?”牧长生死死的盯着老头,问。
老头反问,“近日来,牧公子声名鹊起,整个广陵都说牧公子乃罕见的奇才,既如此,公子不妨就猜猜老夫是何人?”
牧长生冷哼一声,“你是天地教新派来的护法。”
他的话一出,整个牧家的空气都凝结了。
夏轻舟双手紧攥,满眼警惕,千金则是又一次暗暗握住了石墩,随时准备杀了这老头,保护自家姑爷。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岳千帆怎么会察觉不到此时的气氛?
他连忙笑道,“呵呵,牧公子果然聪明,不过,老夫此来对牧公子并无恶意,反而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公子。”
“喜事?”牧长生轻哼一声,“你别告诉我天地教打算不计前嫌,将之前与我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都说了牧公子聪明,你竟又一次猜对了!”岳千帆赔笑。
可牧长生却觉得,他笑得如一头狡猾的老狐狸。
这老登,必然有更大的阴谋!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不慎卷入淫魔案,顺势帮着歧王拔除了天地教在广陵城密布了十余载的势力,天地教又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放过我呢?”
“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见牧长生竟如此清醒,岳千帆也不由得正色起来,这小子,怕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把控。
“如牧公子这般文韬武略的人才,各方势力必当都求贤若渴,我天地教也不例外。”岳千帆一边说,一边打量牧长生,“牧公子既然杀了我天地教驻广陵的护法,就该赔我教一个护法……”
“只要牧公子答应老夫的要求,做我天地教驻广陵护法,我们不就化敌为友了吗?”
“呵,可据我所知,这天地教的护法可不是好当的,而且此番天地教用邪药操纵广陵各大富商敛财一事,已经上达朝廷,今后发展更是举步维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牧长生反问。
见牧长生拒绝,岳千帆也不恼,反而是笑着道,“老夫素来喜欢以德服人,可若是良言相劝公子不听,我也懂得一些拳脚……”
砰!
言语间,一股强劲的内力从老头身上迸射而出。
院内,桌子,石凳,统统被他的内力激荡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就连千斤二百多斤的身体都被逼的连连后退。
夏轻舟更是靠着拉住牧长生的手臂,才没有甩出去。
牧长生死死的盯着岳千帆,“阁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不怕歧王的人马知道?”
岳千帆冷笑,“牧公子觉得,那些人能是我的对手吗?”
“那些人不是,那我呢?”牧长生沉声提醒。
岳千帆深深的看了牧长生一眼,后道,“牧公子年轻有为,小小年纪武功便已修到了三品,但可惜,在我面前,你还是不行……”
“嗯哼——”
岳千帆的话刚刚说出口,裆部便已狠狠地遭了一脚。
然后,他全身气势顿消,抱着裆部在院子里乱跳,“牧公子,想你好歹也是广陵城人尽皆知的少侠,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在我说话的时候偷袭?”
“而且,还用出如此下作的招式……”
牧长生冷笑,“实力上比不过,当然得另择他法了,老前辈,兵不厌诈听过吧,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才是好猫,你管我招式下作与否,赢了你不就行了?”
“……”岳千帆在沉默一刻后,看向牧长生的目光骤然迸射出了万丈精芒,“人才!无耻!下作!比老夫当年还强!”
“今夜,算我轻敌了,他日,我会再来找牧公子的,趁这时间,牧公子最好也好好的想想,如何对你最有利!”
说罢,岳千帆落荒而逃。
痛痛痛,实在是太痛了。
他本就已经一把年纪,此地薄弱,牧长生还专挑这个地方下脚,最重要的是还用足了全力。
若非不想在对方面前丢人,他方才已经躺在地上打滚了。
回霍家,必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他的伤,千万别真的不行了……
至于牧长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夜已经摸清楚对方的人品秉性,后边对付起来才更加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