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牧长生总算到达了京都。
京都不似广陵,没有想象中的百姓夹道相迎,更无官僚迎接等候。
牧长生的到来,就似在茫茫大海中滴入一滴水珠,没有在民间荡起丝毫涟漪。
当然,这也是他最喜闻乐见的。
“牧公子在广陵所作的事,目前还只有陛下和安家的三位官员知道,所以……”帝非霜怕他失落,想要解释。
却见,牧长生露出了一个微笑,“无碍,这样最好了,也更方便我解决完与安家之间的恩怨后离开。”
帝非霜蹙眉,都到了这个时候,牧公子竟然还想着离开?
京都富贵迷人眼,对他而言也依旧无效?
“本王需要入宫面圣,牧公子不愿一同前去,不若,就暂时住在京中歧王府内?本王让青鸾送你前去。”帝非霜提议。
牧长生摇头,“我区区一个九品末流怎么能居于歧王府上?王爷一路保护,已是大义,之后的路,便由在下自己走吧,王爷保重!”
话落,牧长生便已飞身跃下马车。
帝非霜还想说些什么,可牧长生却已经带人走远。
谢景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看来,牧长生对非霜真的是半点心思都没有!
此人不错,够义气!
不枉费他在其大婚之日送去的纯金打造的如意。
“非霜,牧长生不愿意入住歧王府,想来歧王府地大,你一人居住难免荒凉,不然本小侯爷与你同住?”谢景行骑马靠近,挤眉弄眼。
帝非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本王邀牧公子同住歧王府,是因为他初入京都,还无住所,小侯爷的家就在京都,入住歧王府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武安侯在陛下和太后之间可一直都没有站队,你这么做,岂不是将你父亲逼到了陛下和我一边?”
“……”被帝非霜这么说,谢景行是有些怂了,他虽然武功高强,无所畏惧,但唯一怕的就是他的老爹武安侯。
老爹发起怒来,可是能把他打得半个多月下不了床。
肉体上的疼痛算不了什么,可若是在他养伤期间,有人趁虚而入,盯上了他的非霜,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为了能时时刻刻驱赶企图靠近非霜的人,谢景行决定,此事还是算了。
“非霜,你还是先入宫吧,我看那牧长生初来京中,无甚依靠,想寻地居住必然也难,去帮帮他。”
说罢,谢景行骑着马就向牧长生刚刚离开的方向追去,“牧长生,等等我……”
帝非霜这才收回目光,对青鸾道,“入宫。”
而牧长生看着追上来的谢景行,不由蹙眉,“小侯爷还有何事?”
谢景行下马,道,“本小侯爷想你初入京城必然没有地方居住,故而想借你一地居住。”
“小侯爷这么讲义气?”牧长生有些吃惊。
谢景行笑着拍了拍胸口,“那是自然,这京中谁人不知,我谢景行最讲义气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宅院!”
他一边说,一边搭上了牧长生的肩膀,带领对方一同来到了长安街的一处院落。
这院落安静,整洁,看起来时常有人打理。
最关键的是还占地面积大,颇为奢华。
“小侯爷,我在京城待不了多久,不用这么好的宅院吧?而且,你这宅院租金不便宜吧?”牧长生问。
谢景行道,“都是自家兄弟,说了借你住,就借你住,千万别和我气!”
“小侯爷,你是有事相求?还是……别有图谋?”看谢景行这大方的模样,牧长生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不说清楚,我可走了。”
谢景行连忙拦住,嘿嘿一笑,“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实不相瞒,让你住在这里,是我为了防范非霜天天见你,日久生情。”
“你想啊,如今太后和陛下虽然不睦,但双方势力都还处于观望状态,非霜作为陛下最信任的人,总不能日日来我谢家别苑,不然,岂不让人怀疑,她和陛下有拉拢谢家之心?那太后那边必然也会坐不住!”
“我知道你对非霜暂时还没有意思,但谁能保证之后呢?与她少接触,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想小侯爷是误会了什么。”听到谢景行的如意算盘,牧长生道,“我与歧王殿下只是朋友,我也从不觉得歧王殿下对我有意。”
谢景行道,“不论非霜对你是否有意,反正,这么多年来,除我之外,你是第一个能接近她的男人,你若不住在这里,就是要与我谢景行作对,就是要和我抢非霜。”
“难道你之前的仁义道德都是假的?实则早就喜欢上了非霜,为了和她相见连我免费提供的宅院都不住?”
“……”谢景行的脑回路,让牧长生很无奈,“既是小侯爷盛情,那我只有领受了,多谢小侯爷。”
“这才对嘛!”看牧长生和随行武老及五十名护院答应住在这里,谢景行才算放了心。
送走谢景行,牧长生就准备洗个澡,休息一番,有什么事都排到明日再说。
即便是走马上任也得给人喘息的时间不是?
奈何,他刚刚准备关门,一道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敢问这里可是牧副使所居?”
飞鱼服,绣春刀,是夜刑司的人。
牧长生微微蹙眉,这夜刑司的人消息倒是真灵通,他刚刚入京,对方就找上门来了。
“不错,有什么事吗?”他淡淡的问。
那人道,“牧副使初来京中,夜刑司其他十二副使为表恭贺之情,今晚于天香楼设宴,给牧副使您接风洗尘,望牧副使一定要赏脸前去。”
接风洗尘?
怕不是鸿门宴吧?
“知道了。”牧长生点了点头,给了对方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有劳走这一趟了,这是给你辛苦费。”
那人倏地一愣,不过走了一遭而已,这位新来的牧副使就赏了他五十两银子?
这出手可够阔绰的啊。
虽然不知对方出身,但其能住在谢家别苑,足以证明身份不凡,还是要多亲近亲近,即便沾不到光,也别开罪了对方,徒增麻烦不是?
“多谢牧副使,小人冯生,乃夜刑司之人,如不出意外,未来将在您手下办事,还要蒙您照顾。”
“原来都是同僚,为朝廷效力啊。”牧长生故作亲近的挎上对方的肩膀。
冯生瞬间受宠若惊,“牧副使言重,我不过是夜刑司最底层的,您可是副使,在您手下如我这样的小厮足有五百,我怎配称作您的同僚呢?”
“诶,为国效力,不分贵贱,何况我也不过是运气使然,才能当上这个副使,我初来京都,人生地不熟,未来,是我照顾你,还是你照顾我,还说不定呢。”牧长生道。
阔绰,和善,把人当人,在夜刑司所有副使里,牧长生绝对是冯生见过的唯一好人。
他瞬间道,“凡牧副使差遣,我无所不从。”
“既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进来喝一杯薄茶,顺便和我讲一讲夜刑司的事?”牧长生做出邀请。
冯生一口答应,“正好属下后边无事,就给牧副使讲一讲这夜刑司的构成,流程,以及规矩。”
牧长生唇角噙笑,人情世故,这不就手拿把掐了?
接下来,就是了解夜刑司与这十二副使了,只有足够了解对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