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玥站在他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现在愿意说了吗？周洵川在哪里？”
周洵远微睁着眼，眼珠已经翻白，声音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快疯了。
这些日子的折腾，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之前他还想着不要死在这里，现在他却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让他赶紧去死。
他不明白，他和楚泠玥之间，说到底其实并没有结仇，为何她要如此折腾他，不给他一个痛快？
此刻听着楚泠玥的问话，他才明白，这是觉得他说了假话？
如果还有力气，周寻远只想跳起来骂：真是见了鬼了，他为什么要帮周洵川那个人渣隐瞒真相？他恨不得他死了之后下十八层地狱才好。当年的事，除了老夫人，周洵川也不是无辜的。
可此刻，周洵远只能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微张着嘴，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道：“没……有，他真的……死了。我没有说谎，我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长公主，求您了，不要对停呈和姨娘的尸骨下手……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
说完最后一句话，周洵远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咽了气。
楚泠玥看着这一幕，心里除了解气，却还有片刻的茫然。
这个上辈子害死她的男人，就这么死了？！死前痛苦不堪。
她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一半的仇了。
可她心里却觉得不得劲儿。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公主，周洵远死了。”执春提醒道。
楚泠玥回过神来，挥了挥手：“安排丧事吧，记住他就是恪靖侯。走，咱们去松鹤院给老夫人报丧去。”
松鹤院。
老夫人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动了。
明明只是做了噩梦，明明只是染了风寒。太医都是那样说的。
可是她就是不能动了。
四肢无力，脑子发昏，连床都不能起了。她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力在自己身体里的流失，一天比一天多。
难道她就要死了吗？
可是她儿……
老夫人想起这些日子丫鬟和嬷嬷议论的侯爷的惨状，只觉得心如刀绞。
虽然之前她对儿子分外的失望，可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这样的苦？
屋子里田嬷嬷还在和丫环讨论着。
“听说侯爷那怪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全身发痒，痒的止都止不住。侯爷忍不住抓，身上没一块好皮了。可真是可怜啊。”
“是啊，青松院时不时就传来惨叫声，听得人渗得慌。”
“你们是不知道，听说侯爷身上都烂掉了，可他不让人碰，公主也没办法。”
这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老夫人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想大吼一声，叫她们滚出去，不要再说了。可是声音像是卡在了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还想呵斥她们赶紧去看看侯爷，想让她儿不要活得那么辛苦。
可是这些人根本不听她的。
早就不听了，从她卧床开始。
都是云绮那个贱人，都是她的错，肯定是她让这些贱皮子这么做的，不然这些贱皮子不敢。
老夫人心里恨得想吐血，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她心中升起一股悲怆之感。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进屋，田嬷嬷恭声道：“见过公主。”
是云起绮那个贱人。
老夫人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果然，下一刻，“云绮”出现在她眼前。
“贱人，贱人，是你，是你……你把我儿怎么样了？我要去告诉陛下，你杀了公主，你还想杀我儿和我。我要去告诉陛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贱人！亏我那些年还什么都为你着想，你会不得好死的……”
老夫人嘴中大声咒骂。
楚泠玥听着丝毫不在意。
她挥了挥手，执春立即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田嬷嬷在屋中。
“老夫人心中的怨气很重啊。怎么，你们没伺候好？”
田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们不敢。奴婢们都有尽心伺候，只是老夫人她……”
她可是听说过怀安的结果，只因一句伺候的不周到，直接被杖毙。
楚泠玥也无心惩罚她，挥了挥手让她站起来：“行了，老夫人的性子，本宫倒是知道一点儿。你先站在一旁，本宫还有些话要与老夫人说一说。”
田嬷嬷千恩万谢的起身，退到了一旁。
楚泠玥这才看向老夫人，笑的风轻云淡：“老夫人，侯爷死了。”
老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她厉声道。：“你说什么？你在说谎，你在说谎！”
楚泠玥看着他狰狞的表情，面色不变：“侯爷死前很痛苦，老夫人应该听说过了吧？浑身钻心的痒，过后又是不能忍受的痛，然后皮肤溃烂，直至耗尽精神气……”
“啊……”老夫人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楚泠玥如此详细的描述，让老夫人只觉得刺骨的疼。
这可是她儿，她亲儿啊……
楚泠玥挥了挥手：“泼醒她。”
雪信拎了冷掉的茶壶，直接一壶水倒在了老夫人的头上脸上。
下一刻，老夫人悠悠转醒。
她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楚泠玥，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楚泠玥丝毫不以为惧，笑道：“刚才和老夫人开个玩笑呢，死的不是侯爷，而是周洵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