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亦淮无疑是一个出色的谈判师。
短短几句话就捏住了入薇身上两个死穴——光明正大的离开，以及……那张大学门的入场券。
入薇的手慢慢握紧了。
然后，她看向谭亦淮，“可是谭律师，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要。”
她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很冷静。
可一双眼眸却开始发光。
作为一个律师，谭亦淮见过很多人。
从上流圈子那些端着红酒杯扎着领带的“高端”人士，到需要法律援助的最底层的人。
他见过太多，感情也逐渐麻木。
可他从未见过像是入薇这样的人。
在她的眼眸中，谭亦淮见到了两种极为矛盾却又同时存在的色彩。
——有想上位的野心勃勃，却也有对这个世界未知的干净剔透。
谭亦淮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有目的啊，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希望他们两个结婚。”
“但你不是这么想的，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觉得……这个结果，大概不会有意外。”
入薇在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低头笑了一下，“你太看得起我了。”
“黄小姐太妄自菲薄了而已。”谭亦淮也笑，“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对顾钰来说，很特别吗？”
“不是我在贬低你，但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特别’这两个字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他跟你在一起的理由。”
……
特别。
曾几何时，入薇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她和顾钰相遇时，当他们在彼此身边依偎取暖的时候。
后来，当他的身份公开，却依然会跟她在一起时，她都是这么想的。
她甚至觉得，顾钰不公开是为了保护她。
毕竟他是顾家的私生子，处境其实很难。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会来找她。
这不是特别，是什么？
她想，总有一天他们会破除那些困难的。
等他坐稳位置的那一天，或许就是他牵着她的手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那一天。
可这样的幻想，最后却被一点点磨灭了。
他现在的确已经坐稳了位置。
但他牵起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手。
他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入薇如果还看不清楚这一切，那才是个傻子。
但她也知道，顾钰现在的确还有放不开她的原因。
因为她见过他的狼狈和阴暗。
所以他在她的面前不需要任何的掩饰，而现在的他，依然需要这么一个宣泄口。
就好像他在她梦中说的那样——她就是他用来发泄的女支女而已。
她……早就知道了。
也早已清醒。
可清醒不代表不痛苦。
那是一种趋近于麻木，却又无法忽略的疼。
像爬虫啃咬，又像是玻璃碎渣的碾压。
如果不疼，此时她又为什么……泪流满面？
入薇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任由眼泪一滴滴地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声音。
是密码锁按动的声响。
入薇愣了好几秒。
直到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她才掀开被子下床。
顾钰正好开了门进来。
他原本是低着头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直到注意到了入薇那眼神后，他才抬起头。
他似乎一顿，然后面无表情，“黄入薇，你要想扮鬼，可以去墓地。”
入薇没有回答。
顾钰也没再说话，只将外套扯了下来，再丢到旁边。
当他准备伸手扯领带时，入薇却走了过来。
她还是没说话，只走到他面前，伸手帮他的领带解下。
卧室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泄了出来，足以让入薇看清楚那领带的结构。
其实只要扯下来就好了。
但入薇现在并不打算这么做。
可她其实并不会系领带，所以此时似乎越缠越紧了。
“你这个是怎么打的？”她忍不住问。
话音落下，顾钰却突然伸手擦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动作让入薇一顿。
——那上面，还有未干的泪水。
顾钰自然察觉出来了。
可他没有问，只皱着眉头将自己蹭到的泪水重新抹在了入薇的睡衣上。
入薇的身体一僵。
而下一刻，顾钰已经将她推开了。
然后，自己伸手将入薇努力了很久也没有解开的领带扯了下来。
他也没有说话，只将入薇推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入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这才转过身去看他。
“你……要吃点东西吗？”
她问。
可顾钰依旧沉默，只自顾自地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
入薇也不气馁，就站在门口跟他说话，“我给你煮点面好不好？还是你想要吃别的？我可以给你做，或者点外卖也行。”
“你在洗澡么？那你需不需要换洗的衣服？我的T恤你能穿么？我给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然后，她整个人被拽了进去！
“顾……”
入薇刚想说什么，头顶的水已经将她整个身体打湿。
然后，是顾钰落在她唇瓣上的吻。
他的眉头轻轻皱着，像是对她刚才的喋喋不休很不耐烦。
于是，干脆用这样的办法堵住了她的嘴唇。
原本就逼仄的洗手间此时越发拥挤起来。
入薇的后背贴在冰凉的瓷砖上，身体忍不住打颤发紧。
而她越是如此，顾钰的眉头也皱得越紧，鼻子间粗重的呼吸，如滚烫的岩浆，从入薇的脖颈处喷洒开。
然后，张开牙齿，一口咬了下去。
入薇忍不住嘶了一声。
可她的哼声却让男人越发兴奋了。
——如尝到血腥味的猛兽。
入薇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真的被咬破了，而男人不断的舔舐和啃咬，仿佛要从她的体内，将鲜血抽干一样。
入薇知道，他今天肯定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不开心了。
所以此时，才变着法地抓着她发泄。
她无法反抗，那抓着他的手臂，却是忍不住加紧了几分力道。
然后，那手指甲就这么划开了顾钰的小臂——长长的一道。
血珠从中涌了出来，砸落在浴室的地板上，和花洒不断淌落的水流混在了一起，消失在了下水道中。
入薇有些后知后觉地发愣。
也是在这个时候，敲门声突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