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薇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公寓的。
她只记得后面，自己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一开始是愤怒的指责，到委屈的控诉，到后面她甚至还骂了顾钰几句。
可不管她说的是什么，顾钰都始终没什么反应。
在这空当，他甚至还能腾出手将入薇的手机抢过去，从好友中把陈泽楷删除了。
入薇抢不过他，到后面也干脆放弃。
她原本是想要当条死鱼恶心他的。
可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太熟悉了。
几乎严丝合缝的契合的熟悉。
所以即便是她不愿意，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那一瞬间，入薇对自己只有无尽的厌恶。
所以当顾钰松开她的那一瞬间，入薇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那声音在静谧的车厢中，无比清脆。
于是，入薇这整个夜晚就没有安生过。
等她醒来时，人已经是在公寓的床上。
因为身体严重脱水，她的喉咙哑地就好像要冒火一样。
身下的床单是一片凌乱，上面晕开的大片的水迹就好像是一个个无声的耳光，落在了入薇的脸颊上。
而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她很快转开了视线，拖着发软的身体去厅。
她原本是想要给自己倒杯水的。
但刚一出房间门，她就听见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
入薇的脚步一顿，再慢慢转过头。
——顾母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
“你是疯了不成？你居然跟她纠缠不清？你是不是瞎了！？”
顾母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就是你之前的那个保姆吧？是她勾引的你对不对？我就说她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贱人！”
入薇坐在卧室的床上，将衣服的扣子一颗颗扣上了。
她的表情很是平静。
她也知道顾母崩溃的点在于什么。
并不是顾钰竟然有别的女人，而是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昨天那些小心翼翼打量顾钰的人，尚且会有略带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不太理解顾钰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更何况是他的母亲。
她还见过自己从前的样子，所以她肯定……更加无法理解了。
所以她才会觉得，顾钰是疯了。
入薇不知道那边的顾钰回答了什么。
反正等她开门出去的时候，顾母的情绪倒是平静了一些。
她的电话也挂断了，眼睛冷冷地看着她。
“贱人，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变瘦了就能一步登天，顾钰绝对不是你可以攀上的人，你听懂了吗？”她咬着牙说道，“识趣一些，你现在就马上离开他，要是不识趣……”
入薇站在那里看着她。
认真的眼神像是在问她，不识趣的话，打算将她怎么样。
可这在顾母看来，无疑是一种挑衅。
她的脸色立即变了，人也走到了入薇的面前，“你照过镜子吗？你觉得自己哪儿配得上顾钰？就你这样的女人……”
“夫人为什么不找顾钰说这些话呢？”入薇轻声说道。
“你……你说什么？”
顾母的眼睛再次瞪大了。
可入薇没有重复，只抬起眼睛跟她对视着。
这一刻，顾母突然觉得……太荒谬了。
从刚才看见入薇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荒谬和夸张。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要么就是自己误会了。
天知道刚才她看见入薇衣衫不整从卧室中出来的时候，她有多震惊！
她甚至努力想要说服自己，可能是这个女人故意这样引起自己误会的而已。
毕竟顾钰连姜阮都没有兴趣，又怎么可能……会跟她在一起？
可顾钰在电话中却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所以她只觉得——顾钰疯了。
当入薇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看着自己的时候，顾母觉得，她也疯了。
她怎么敢！？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顾母咬着牙说道。
“我知道。”入薇点点头，说道，“我只是单纯的……给夫人提一个建议而已。”
“你说什么？”
“您应该很清楚，如果顾钰不情愿的话，我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关系。”入薇说道，“所以与其责备我，勒令我离他远一些，夫人不如去劝说他，让他……甩了我。”
入薇的话说完，顾母突然笑了出来，“所以呢？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不愿意，是顾钰缠着你不放？”
入薇很想点头说是。
可她不敢。
她是一个渺小，而懦弱的人。
哪怕昨天恨不得咬死顾钰，但她知道，她的命门依旧在顾钰的手上。
她无法……舍弃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所以，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她轻声说道。
话刚说完，顾母就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
她的力道要比昨天入薇抽在顾钰脸上的要重多了。
入薇的半张脸立即红肿起来，耳边的碎发也跟着落下。
“贱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是反了！”
入薇没有回答，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母还嫌不够解气，正准备继续动手时，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的动作停住，眼睛在恨恨看了入薇一眼后，这才接起电话，声音暴躁，“干什么！？”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母只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挺宝贝她的是吧？什么地皮，我不知……”
顾钰又说了一句话。
顾母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想干什么？顾钰，我是你妈！”
“行，你给我等着！”
话说完，她也挂断了电话，再看向入薇。
后者还是站在那里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顾母咬咬牙后，终于还是抓了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嘭”的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
入薇那挺直的背脊也一寸寸塌软下去。
她原本也想走的。
但顾母走后没多久，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梁畅给她打的。
“黄小姐，您还在公寓那边吧？”他说道，“顾总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请您先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