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姚锦芊腿上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刺骨的痛从膝盖处传来,姚锦芊无力支撑,跌倒在地上。
卑鄙,竟然使暗器!
梁砚修的表情有一瞬间怔愣,盯着姚锦芊,面露疑惑。
右相拍桌而起:“荒唐!梁公子,锦嫔娘娘身份尊贵,又是女子之身,和你一同舞剑已是屈尊降贵,你怎可下如此重手!”
右相话落,很快,殿上就开始议论纷纷。
“岂有此理!这梁国质子是不想活了吗!”
“竟这般放肆,当我大彦好欺负?”
“简直太不像话了!”
姚锦芊将梁砚修的神色收入眼底,手往地上一摸,却正好摸到一粒花生。
姚锦芊只一想,便反应了过来。
刚才暗算她的并非梁砚修,而是另有其人!
她是彦国嫔妃,梁砚修是梁国质子,梁砚修不会蠢到明目张胆地动手伤她。
是有人想要以此为引,挑拨彦国与梁国的关系!
姚锦芊仔细回忆了一下花生袭来的方向,是右前方!
右前方——
詹王?
梁砚修放下剑,跪地请罪:“臣有罪!臣误伤锦嫔娘娘,请陛下责罚!”
魏肆辰面露怒意,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
“梁砚修,你好大的胆子!”
姚锦芊心头一紧,若因此造成两国开战,到时百姓受难,生灵涂炭,岂不是大罪过?
姚锦芊此时腿还疼得厉害,无法动弹,只好开口道:“陛下,妾身……”
可姚锦芊还未说完,就被魏肆辰打断:
“芊芊,朕知你委屈。”
姚锦芊:“?”
魏肆辰从龙椅上站起来,大跨步走到她跟前,不给姚锦芊反应的机会,竟直接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威胁:
“想保命,就闭嘴。”
姚锦芊双眼猛地睁大。
魏肆辰是故意的!
魏肆辰单手抱着姚锦芊,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长剑,将剑抵在梁砚修的脖颈上,冷冷开口道:
“梁公子,朕对你以礼相待,你却弄伤朕的美人,是何居心?”
魏肆辰说着,手中长剑一移,剑锋已然割破了梁砚修的脖颈。
梁砚修:“臣有罪,但凭陛下处置!”
血顺着梁砚修的脖颈滑落下去,没入玄色劲装,梁砚修紧紧握着拳,忍受着脖颈上的痛,却一言不发。
姚锦芊见状,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魏肆辰要当场杀人?!
虽然姚锦芊很厌恶这个心狠手辣的梁国质子,可一旦魏肆辰当场斩杀梁砚修,开战在所难免,那天底下,又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老妇被迫应役,多少白骨死于路边?
作为生于一个和平年代的现代人,姚锦芊对战争有着本能的抗拒,或者说,是恐惧。
“陛下!”姚锦芊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开口道,“妾身并无大碍,请陛下三思!”
魏肆辰眼眸微眯:“是么,芊芊?”
一声亲密的称呼,从未魏肆辰口中说出,却全然变了一个感觉。
姚锦芊都能猜到魏肆辰的言外之意:
姚锦芊,看来你是不要命了!
“请陛下三思!”詹王从座位上站起来,对魏肆辰拱手道,
“陛下,梁国质子失手伤了锦嫔,确实有错在先,但臣恳请陛下念及他态度诚恳,饶他一命!”
“哦?”魏肆辰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紧接着,便只剩睥睨天下的张狂,
“皇叔的意思是,梁国质子弄伤了朕的心爱之人,却还要朕忍让?”
姚锦芊听到“心爱之人”这四个字,顿时毛骨悚然。
魏肆辰此话说得有趣,表面上展露他有多宠爱她,实际想传达的意思却是詹王将梁国看得比彦国还重。
詹王掀起前摆,朝着魏肆辰跪了下去:“臣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臣愿意替梁公子受过,以消陛下心头之怒!”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唏嘘一片。
陛下这阵仗就是想要杀了梁国质子泄愤,詹王竟在这时候跑出来说要替梁国质子受过,难不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姚锦芊此时再看詹王,只觉他心机深沉得可怕。
若那颗花生真是出自詹王之手,詹王故意弄伤她嫁祸梁砚修,又替梁砚修求情担罪,究竟有什么企图?
魏肆辰闻言,却是收回了剑:“罢了,皇叔这般求朕,朕不杀了就是,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梁国质子押下去,杖责五十!”
梁砚修叩首:“谢陛下。”
梁砚修很快就被两个小太监拖了下去,姚锦芊心里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腿好像也没那么疼了,想要从魏肆辰怀中下来,可魏肆辰却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走出了集英殿。
姚锦芊顿时就感受到了无数目光朝她投来,有疑惑的,有震惊的,还有嫉妒的。
姚锦芊在心中苦叹。
这也过于高调了,魏肆辰在拿她当箭靶子使吗?
“陛下,妾身的腿没事了,可以自己走路。”
魏肆辰不答,将姚锦芊放在龙撵上,自己则坐在了她旁边。
雪媚娘则迈着小短腿,跟着上了龙撵,十分贴心地坐在了魏肆辰和姚锦芊中间。
魏肆辰:“可要宣太医医治?”
有雪媚娘隔着,姚锦芊放松了许多:“不必了,只是一时疼而已,现在早就没事了。”
“你这次倒是帮了朕的忙,想要何赏赐?”
“什么赏赐都可以?”
“嗯。”
姚锦芊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妾身想要回冷宫。”
魏肆辰有些诧异:“为何?”
姚锦芊垂眸:“陛下可知,这深宫里最毒的刀子是什么?”
“你说。”
“是帝王之宠。”
姚锦芊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几滴泪,红着眼眶道,
“陛下,妾身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妾身怕了,妾身只想安安稳稳度过此生,求陛下成全!”
魏肆辰看着姚锦芊的眼神变了变,良久,开口道:“你觉得,朕护不住你?”
姚锦芊无语。
这又是什么送命题?
古往今来,许多自视甚高的皇帝以为自己护得住所爱之人,可实际上,他们有的懦弱无能,无力保护,有的能力倒是强,却护不住自己那颗多变的心。
姚锦芊不是恋爱脑,根本不会因为魏肆辰的几次撩拨与假意偏爱就坠入爱河。
姚锦芊低垂着脑袋,思索一番,忽而抬起头,直视着魏肆辰,斩钉截铁道:
“没错,妾身不相信陛下,自古帝王多薄情,妾身凭什么要将自己的身心全全托付?”
魏肆辰面上浮现阴霾之色,身上的威压仿若苍穹压顶,令姚锦芊喘不过气来。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