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为了自己守身如玉!”
姚锦芊头脑发热,开始胡诌,“不瞒陛下,妾身之前中了一种毒。”
魏肆辰轻轻挑了挑眉梢,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狐疑的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是吗?”
姚锦芊用力点了一下头:“没错,妾身幼时遭人暗害,那人给妾身下了一种名为清心丸的毒药,一旦破了身子,便会暴毙身亡。”
魏肆辰的手肘撑在床上,将姚锦芊禁锢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姿态中带着几分不羁与傲慢,语气调侃:
“你胆子是真大了,连朕都敢忽悠。”
“妾身其实也不知此毒是真是假,但这关乎到妾身的性命,陛下,妾身不想死……”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姚锦芊眼角滑落,滴在了魏肆辰手背上。
魏肆辰的心像是被烫了一下,见怀中的女子眼圈微红,却又倔强坚韧,透着股视死如归的傲气。
仿佛他真下了手,她就会与他同归于尽。
魏肆辰终是松开了她:“朕一言九鼎,不会说话不算话。”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姚锦芊总算是放下心来,果然,对魏肆辰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
魏肆辰起身,命人点了蜡烛,送来了晚膳。
“不是饿了吗,过来用膳吧。”
姚锦芊从床上起来,坐到魏肆辰对面:“多谢陛下!”
姚锦芊刚拿起碗筷,忽然想起雪媚娘来:“差点忘了,还没喂过雪媚娘呢。”
魏肆辰道:“不必去了,朕已经派人喂过。”
姚锦芊诧异道:“陛下何时派人喂的?”
“朕将它扔出去的时候,放心,那小东西吃的是白玉虾蓉饼、雨露蒸鸡脯,此时吃得正欢。”
魏肆辰语气肯定,面上不见半分犹疑,不像是在说谎。
姚锦芊更诧异了:“陛下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魏肆辰心虚地咳了咳。
他现在满嘴都是那两道菜的味道,能不清楚吗?
“朕昨日特命御膳房研究了几道适合猫吃的菜,自然清楚。”
姚锦芊困惑不解,魏肆辰对雪媚娘有时候称得上有些嫌弃,可却在它的饮食起居方面如此上心,所以他究竟是喜欢雪媚娘还是不喜欢雪媚娘?
魏肆辰却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明日巳时来琼林苑,朕亲自教你骑马。”
“陛下……要亲自教妾身?”
“你不愿?”
姚锦芊眼神闪躲:“不是,妾身只是怕陛下政务繁忙,怕耽误陛下。”
魏肆辰不以为意:“抽出两个时辰教你练马,还是可以的。”
魏肆辰这般坚持,姚锦芊自然也不好拒绝,兀自埋头吃饭。
翌日,姚锦芊起床的时候,魏肆辰早已去上早朝了。
姚锦芊准备了一番,于巳时准时到达琼林苑。
魏肆辰此时已经在凉亭处等候,见到姚锦芊,对她招了招手。
魏肆辰骑马从来不换劲装,宽袍广袖丝毫不影响他行动,此时绣着金丝龙纹的暗红色长袍随风轻摆,更显得他贵气逼人,不容接近。
姚锦芊走过去行礼:“参见陛下。”
魏肆辰直接了当步入正题:“去将马牵过来。”
姚锦芊走到马厩旁,看着那匹正在吃着草的白马,有些迟疑。
也不知经过昨日的相处,这匹脾气不大好的照夜玉狮子对她的印象如何。
姚锦芊伸手摸了摸白马的颈部,白马没有反抗。
可就在姚锦芊将它牵出来时,白马忽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仰天长啸,声音嘶哑凄厉,竟迈开腿朝着远处跑去。
姚锦芊情急之下拉住缰绳,可白马的力气实在太大,姚锦芊被她拖着趔趄了好几步,掌心被粗糙的缰绳磨得生疼。
白马被束缚住,转而朝向姚锦芊,嘶鸣一声,用力甩开她,扬起前蹄,竟是要将姚锦芊踩在底下!
姚锦芊灵活地躲开,就在此时,胳膊被人拉住。
魏肆辰将姚锦芊护在自己身后,抬手攥住缰绳,跃上马背将缰绳用力一扯。
白马又是一声嘶鸣,紧接着,脚步松软无力,竟往地上一跪,倒了下去。
魏肆辰翻身下马,面色阴沉,寒潭般的眸子里浮起星点幽光,厉声喝道:“来人!”
十几个照看马的太监哆哆嗦嗦地跑过来,跪了一片。
负责管理御马的骑骥院使严钧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从远处跑过来,跪在地上请罪:“臣……臣罪该万死!”
“这是怎么一回事?”魏肆辰的声音冷得可怕,“严院使,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严院使战战兢兢地去查探那匹倒在地上的白马,片刻之后,脸色忽地一白:“这是,这是误食了乌头碱的症状啊!”
严院使跑到马厩边,抓起马厩里的草料放在鼻尖闻了闻:“陛下,有人在这草料中放了乌头碱,这才使得马匹发狂!”
“乌头碱?”魏肆辰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那些太监,“是谁放的?”
照看马匹的太监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在地上磕着头。
安顺怒道:“都哑巴了?昨夜是谁看的这匹马,还不速速招来?谋害锦妃娘娘,谋害陛下,这罪责也是你们担得起的?”
一个圆胖的太监指着身后那个瘦小的太监道:“是小福子!昨夜就是小福子守的夜!”
名为小福子的瘦小太监哆哆嗦嗦道:“不,不是奴才,不是奴才!”
小福子又指着圆胖太监,反驳道:“王公公,昨夜分明是你守夜,你守夜期间贪杯喝多了酒,才让我顶上,谁知道是不是你背地里放了乌头碱?”
“既然都不承认,那就都杖毙了。”
魏肆辰话落,小福子当场吓尿了,不断磕头:“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是王公公!”
王公公一巴掌拍在小福子的头上:“该死的腌臜东西,说什么鬼话?陛下!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啊?”
然而尽管他们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还是被安顺派来的人拖了下去。
跪在原地的其余太监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忽听魏肆辰再次开口道:
“这些,也拖下去。”
顿时,哀嚎求饶声遍地。
“奴才冤枉!”
“陛下饶命啊!”
“……”
魏肆辰面上不见丝毫动容,高高在上地看着禁军行刑,听着太监痛哭哀嚎,仿佛一个冷漠无情的地府阎王,在他眼里,众生皆为蝼蚁。
姚锦芊站在他身旁,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恐惧来。
魏肆辰这些日子对她表露出来的柔情似水,竟让她逐渐忘记了,阴冷残暴才是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