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亲密又自在的行为,让沈意姝有了一种,杨氏才是她亲生母亲的幻觉。
她享受着这难得的自在,笑的更开心了。
弯弯的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辰大海。
“大伯母既然这样说,那我以后有事,可就直接找张叔了。”
杨险些被这笑容给晃花了眼睛,慈爱的脸上,既是宠爱又是包容。
“好好好!早就该如此了,也就你,总是跟大伯母见外。”
对于沈意姝的分寸感,杨氏一直都敢怒不敢言。
现在逮着了机会,可把沈意姝给好好地说了一顿才罢休。
又想到府里的这些糟心事,杨氏提醒沈意姝。
“意姝啊,你可千万别去鹤溪堂,你祖母现在,见了你估计能气晕过去。”
沈意姝本来也没想着要去碍老夫人的眼。
反正,自自己要回了外祖母给的年礼后。
她与老夫人之间就不太可能像从前了,更何况,又添了沈星辰和沈丽姝这遭事情。
以老夫人现在对她的偏见,还有沈星辰的情况。
老夫人肯定是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会去触霉头。
杨氏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可是实实在在地为自己着想。
有人大伯母撑腰,沈意姝心里别提多美了。
便又问,“大伯母,白姨娘,这两天没有作妖吧?”
杨氏摆摆手,语气里倒是不见排斥。
“她倒是还算懂礼,也不来这里找事。”
听着平和的语气,是还不知道白姨娘有孕的事。
沈意姝沉思片刻,觉得还是等她查清楚之后,再考虑要不要跟大伯母说清楚。
锦香院今日的晚宴不算丰盛,但胜在全都是沈意姝爱吃的。
不出意外,沈婧姝连面都没有露。
只打发馨草过来,说已是去松香院了。
杨氏生怕沈意姝生气,连连给沈婧姝找借口。
什么松香院有事情,什么还没有从沈贤姝受伤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本就每日都去陪着沈贤姝。
让沈意姝千万不要生气。
总之,借口找了不少。
沈意姝知道杨氏的好心。
陪着杨氏吃完,喝了晚茶后,才告退出来的。
至于三姐,只躲着自己去找沈贤姝。
自己即便再有心想解释什么,也根本就没有机会。
自嘲一叹后,沈意姝带着人回到海棠院。
翌日,沈意姝一大早就去了“笑傲江湖”茶楼。
茶楼的进程没有那么快。
张叔和荷香都在忙着收拾清理,茶楼之前不用的东西。
见沈意姝来了,荷香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冲着沈意姝就跑了过来。
“小姐,您气色瞧着比从前好多了。”
荷香的言外之意,沈意姝知道。
这是高兴,自己能从甘泉寺好好地回来呢。
张叔也给沈意姝请安。
沈意姝有事情,所以,对于张叔,也是让他礼节该免就免,直接说事。
“张叔,我已经跟大伯母说过了。您今日不必忙着茶楼的事,带几个人,帮我去查两个人。”
张叔正襟危站,恭敬地道,“四小姐但请吩咐。”
自从杨氏让他给沈意姝帮忙后,张叔就知道,沈意姝就是自己的第二个主子。
便是沈意姝没有知会杨氏,他也会对沈意姝言听计从的。
沈意姝对张叔的态度是越来越满意了。
想了想,她对张叔道,“南街栓驴胡同的刘老四,据说是卖私碳的,从前坐过牢。我要你帮我找到他,查一查他和国公府的哪位主子有联系。”
张叔听得有些心惊,但还是一一记在心里。
又听沈意姝道,“还有我们府里的白姨娘,我要你帮我查一查,这个白姨娘,是谁引荐给国公爷的,又是通过谁,到了回事处。”
说完后,沈意姝沉吟了一瞬,问张叔道,“张叔,可有问题?”
张叔全神贯注地听着,闻言忙点头,“没有问题,四小姐,老奴这就着人去办。”
张叔走后,沈意姝又巡视了一圈自己的茶楼。
站在茶楼二楼处的窗户边,远眺过去,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如俾睨河山的王者一般,站在城墙上。
寒风猎猎,吹得他衣袍不规矩地上下翻飞。
从自己这里看过去,那身影格外的潇洒肆意,
带着些熟悉感,让沈意姝看得不免入了神。
她的思绪一时间有些缥缈。
整个人周身,不免就泄出了些离愁清淡的气质。
好像轻飘飘的丝线,被风一吹,怎么抓也抓不住一般。
叹口气,沈意姝扭过头不再去看。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哪里都能看到八皇叔?
她暗自摇了摇头,嘲笑自己竟会在这时候还想到八皇叔。
八皇叔那样的人,能偶遇一次,已是十分的幸运了。
自己有时间,莫不如想想赚钱。
也好过对着一个身影,默默出神。
照现在的进度,茶楼要开业,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
这期间,就都是空窗期。
时间这么耽误着,沈意姝不免就有些心焦。
她思索着,是不是先把重点放在找写书的能手上。
先把这故事给写出来再说?
正出神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的眼皮底下匆匆走过。
沈意姝眯着眼盯了片刻,叫来荷苏,“荷苏,你瞧着,那个穿软烟罗纱裙,外罩黑裘,裹的严严实实的,像不像是我大姐?”
荷苏往前一步,肯定地道,“小姐,奴婢看得真切切的,那就是大小姐。”
“哦……所以,我大姐,好端端的来南街干什么?”
荷苏便道,“小姐,要不要奴婢跟过去看看?”
沈意姝担心荷苏的安危,只道,“不必,下面还有几个小厮,你让他们跟过去看看。务必要小心,不要被发现。”
“奴婢这就去!”
而远远站在城墙上的八皇叔,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目光就仿佛被定格。
半点犹豫都不曾,他提步便下了城楼。
穿过小贩们的摊位,瞧见有卖糖葫芦的。
八皇叔稍停顿了片刻。
脑海中不知怎么,忽然浮现出沈意姝吃到糖葫芦时的样子。
那份小孩子一般的满足感,纯真到没有丝毫瑕疵。
只这么一想,他就从心底觉得开心。
跟卖糖葫芦的小哥,拿了两串糖葫芦后。
风惊祝嘱咐紧跟在身后的雷遇,“记得给银子!”
雷遇忙往胸口去掏钱。
付完银子,自家主子已经离他很远了。
雷遇急急地跟过去,还以为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呢。
直到风惊祝在“笑傲江湖”茶楼不远处驻足。
而眼神,却是望向了二楼的方向。
眼拙的雷遇,终于看到了二楼倚栏而坐的沈意姝。
登高不胜寒,沈意姝却是坐在二楼处的风口。
她一身黑色的外袍,只毛领是纯白色的。
茶楼亘古的棕红色,远久到有些不真切。
可她往那里一坐,简单的黑色和白色,将那远古之感渐渐拉回到现实。
风惊祝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分明只有十二岁。
为何总给人一种看透了世事的苍凉感。
好似一个不注意,就会消失一般。
只见她神色忽而带上了疑虑,招了丫鬟过来,也不知吩咐了什么。
丫鬟匆匆离去,她也起身,跟着没了影子。
风惊祝也抬脚,朝着正门处走了进去。
瞧着主子焦急地跑了上去,雷遇哀叹一声,紧跟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气。
风惊祝刚迈进去,正好跟下到一半楼梯的沈意姝,四目相对。
风惊祝脚步顿住,率先笑着开口打招呼,“好巧啊四小姐,你也在这里?”
沈意姝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真真切切的八皇叔。
那双笑的有些不怀好意的眼睛,属实是被惊到说不出话。
原来,自己刚才并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