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不，他跟华文是一丘之貉，他是为了自己打算出卖华文呢。”
“小郎心软了？”
王希孟攥紧拳头，“他们合伙害死了多少生徒，还有子尧，我好不容易才回来，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好，我抽空也去告诉张先生这边的情形，小郎先休息片刻，等官家醒了你赶紧去谢恩，剩下的，就交小人吧。”
王希孟拉住了云真的手，郑重的点头。
也不需要云真如何去书艺局指名道姓见云峰，这云峰日日都在哪处地方等着云真，这不，他刚从偏殿出去，云峰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里窜了出来，给云真请了个安，抬头笑道：“云真。”
云真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倒是清闲，日日在这候着我，怎么，你们家画师不用你忙活伺候了？”
云峰舔了舔嘴唇，被他这番话羞辱也浑然不当回事，“云真，你来。”
云真跟他到了一拐角处，便挣脱了他的手，“有话说话，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是是，你说的是，我这不是急么。”
云真看他身上穿的还是前几日那身衣服，可见在书艺局日子过得并不好，心中大为畅快，面上不露道：“说吧。”
“你之前不是说愿意帮我么，法子呢？我快撑不住了，现在也就只有你肯帮我，那些人，巴不得看我死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云真忍下心头恶心的感觉，低眸道：“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云峰大喜，他都愿意给敌人下跪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左右不过是个内侍了，这辈子活着才是最好的。
“我愿意，我自然愿意。”
“成吧，如今我家小郎有多得宠，想必你也听说了。”
“听说了听说了。”
“所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在官家面前也听说了不少事，正巧就有个立功的机会，且看你能不能做到。”
“你说。”
“前提是，会害死你们家画师，你不考虑一下？”云真目光灼灼逼视着云峰，若他不肯，他还愿意留一条生路给他。
“我有什么可考虑的，他死不死与我何干。”云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云真眼睑一沉，过了会挑眉道：“你附耳上前来。”
“嗳！”云峰忙将耳朵凑了过去，随后二人各走各路。
云峰低着头回到书艺局，猫着腰贴着墙根行走，这也归咎于此前自己跟着华文嚣张行事做下的恶果，如今人人在书艺局都能踩他一脚，他实在是不敢跟人家面对面碰上，好不容易钻到了画师们作画的地方，他在角落里看到了苦着脸发愣的华文，凑上前去扯了扯华文的袖子。
华文如惊弓之鸟，吓了一跳，将笔落在了地上，又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是我。”云峰略嫌丢人，低声道。
华文咽了咽口水，“你一早上去哪了。”
“小人有要事想跟你说。”云峰也不管他在不在忙，拉着他往外头去，顺便也听到了其他几位画师不屑的轻哼。
华文有些羞恼，“你有什么话要说，非得挑这时候，我都快走了，还要被人嫌弃。”
“郎君不要怕，马上你的出头日就到了。”
华文抬眼，“什么意思？”
“最近朝堂上都掀起了一股风呢，郎君没听说么？蔡京要回来了。”
华文先是疑惑，随后是狂喜，“你说什么？蔡京……”他回头看了四周，拉着云真躲到假山后头道：“你从哪听来的？这消息可靠么？”
“大家都在说呢，而且官家身边的刘贵妃正得宠，也时常跟官家吹吹枕旁风，童贯临行前也求官家让蔡京回来，说不准官家就真的心动了让蔡京回来。”
华文沉思片刻，“蔡京回来，与我何干啊，他儿子都不愿意帮我，我已经是弃子了，现在有这个风声对我而言也没多大用处，他自身难保，朝中想弄死蔡京的人多过于等他回来的。”
云峰眼眸一缩，“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自救的办法。”
“还有办法？”华文扭头道。
“郎君，如今朝中已经有人准备一起弹劾蔡京，打算让他永无回京之日，郎君知道蔡京坑害画学生徒一事，王希孟左右不会放过你，不如咱们将功补过，把一切推给蔡京，望官家庇护，能饶你一条性命，到时候王希孟也没办法让官家把你怎么样啊，那些朝臣们也会赞誉你是忠臣，让你留在汴京也未可知，总之在大家排查蔡京等人的罪行时，先吧自己摘出去要紧。”
“这？这法子能行么？我要怎么跟官家说啊？”华文犹豫道。
“献画啊，那张茂当年不就差点成功了么？”
华文喉头哽住，这个名字，本能的令他感到害怕，“好好地，提这个人干嘛。”
“因为他当年的确就要成功了，只是先被郎君您给告诉了蔡京，所以献画是郎君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要郎君愿意，指不定……指不定真成了呢？”
“若是不成呢？”华文道。
“不成，蔡京左右现在也回不来，谁能把郎君怎么样？怕什么？”
华文仔细琢磨了云峰的话，他能问这么多，就代表他这个法子让他心动了，能继续留在汴京，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外头兵荒马乱的，随时可能有饥民，他的老母，哪里遭得住啊，而且若是去了寸草不生的地界，他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你让我想想，再想想，这事得从长计议。”
“郎君你糊涂了，公文都已经批复下来了，您再不献画，就要去那劳什子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华文心头一震，是啊，时间不多了。
“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了您娘亲想啊，她受得了这一路上的波折么？”
“你别说了，我……”
云峰见有戏，干脆抓着华文的手，步步紧逼道：“郎君，错过了你就再也没机会了，别傻了，为了你娘，为了你的前程，你想想看，你的乡亲父老，可是凑了银子送你来汴京的。”
“我……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