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人就该有点锋芒
姜媛轻轻“呀”了声,有点激动地攥住沈姝月的手臂,“那男人好帅!”
沈姝月回视着对方,一时没反应。
姜媛眼珠转了两圈,回过味来,“你们认识?他是来找你的?”
沈姝月“嗯”了声,歉然道,“你先回去吧,换宿舍的事我们回去再说。”
姜媛很有眼力见,“没事,不着急,今天肯定是没指望了,你们聊,我先走啦。”
说完,她就跟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沈姝月回头,再度朝景深看过去,发现他还站在车边,犹豫了下,迈步过去。
走过去的时候,沈姝月心里莫名有点忐忑。
刚刚都没注意到这辆车,景深来这里多久了?
是刚到没一会儿,还是早就停在这儿了?
他有没有看到方才文工团门口发生的事情,听到她说的话了吗?
胡思乱想间,她停在了景深面前。
“景先生,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
景深点点头,“嗯。”
不等沈姝月追问,他直奔主题,“我妈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见你。”
沈姝月闻言一怔,旋即紧张起来,“伯母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在医院吗?”
“没有,在家,”景深目光掠过她蹙起的黛眉,顿了下,说,“不是很严重,就是想请你过去陪她说说话。”
沈姝月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放心,都不等景深发话,就自发地拉开车门。
“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伯母等太久。”
说话间,她已经坐进了车里。
景深抬了下眉,绕过车头钻进车,驶离文工团。
路上,沈姝月还是忍不住担心。
“伯母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不去医院真的没关系吗?”
景深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边,姿势闲适。
“嗯,没大碍,就是有点感冒。”
“感冒?”沈姝月揪着眉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感冒用得着大费周章,让景深专门跑到南乡来接她?
景深看出她的疑惑,似是斟酌了下才说,“我妈她一不舒服就变得粘人,我爸不在,我和景明她看着烦,就想找你说说话。”
这理由冠冕堂皇,沈姝月关心则乱,真信了。
她咬唇,“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景深淡道,“是我们让你跑一趟,该不好意思的是我们,你愿意来,我妈会很高兴。”
正说着,手机响了。
景深停在红灯前,接通,“妈。”
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这都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接到人了么?”
景深答,“接到了,再往回开。”
那头闻言没多说,挂了电话。
沈姝月听见了,总觉得电话里伯母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但她没多想,就被那句“两个小时”吸引了注意。
津市开到南乡也就一个小时,所以景深早就到了?
她贝齿不自觉兜住下唇,沉默几秒小声说,“你……看到了啊。”
景深目光掠她一眼,打了半圈方向盘,拐过一个路口后“嗯”了声,“看到了,也听到了。”
沈姝月讪讪,“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景深却说,“笑话的另有其人,不是你。”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沈姝月心里稍安。
车子一直朝前开,路灯透过车玻璃洒下来,照亮她的半张脸。
她定定看了会儿,直到眼睛看得有点酸,才冷不丁开口,“我是不是有点太狠心了?”
毕竟在外人看来,那是她的父母,哪怕是养父母,也一起生活了几年。
她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们下不来台,划分关系切割得一干二净。
这是她之前一直没想过的事。
哪怕决定离开沈家,心里也始终存着最后一丝心软。
为从没得到过的亲情,她总留一份余地。
可今天,最后这点余地也被她亲手抹去了。
这就是她禁闭三天里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景深答非所问,“你和沈家的事,我听我妈说了。”
沈姝月眸光微动,侧眸看去,对上了他看来的眼眸。
“你没做错,以沈家的所作所为,你做任何事都不为过,人就该有锋芒。”
沈姝月一瞬怔住,旋即又释然。
是啊,人就该有点锋芒。
她苦苦煎熬近十八年,被人搓扁揉圆,却从不是没有棱角的石头。
只是被所谓的亲情束缚,希冀得到褒奖和关注,才百般温顺忍让。
可当年她能在养父母的毒打下坚持讨生活,能在被卖了嫁人的时候毅然决然地逃走,纵使伤痕累累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是这样坚韧又倔强。
她生在荆棘,被扎的遍体鳞伤,然后渐渐长出血刺,化作比荆棘还要尖锐的藤枝,一路蜿蜒向上。
这就是她。
这才是她。
压在心头最后那一点阴云也消失了,沈姝月轻松了不少,诚恳道,“谢谢你。”
景深看她一眼,“不必。”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你完全不必担心什么。”
沈姝月不解,“嗯?”
“头两次见面的印象还蛮深刻的,比起在我妈面前温顺的你,方才在文工团门口的你,才更像我初见你的样子。”
沈姝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头两次和他见面,场面都很……混乱。
和陌生人争斗,对他拳打脚踢还上嘴咬,怎么看都和温顺搭不上一点边。
沈姝月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了。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景深余光瞟到她微微泛着淡淡红晕的半张脸,脑海中莫名想起她像只小猫伸出利爪的样子,不自觉勾了下唇角。
八点前,车子总算开进了景家的院门。
景夫人已经等在门廊下,身边还跟着个小的。
沈姝月赶紧下车,“伯母,您怎么出来了,天还凉呢,您感冒小心严重了。”
她边说边朝前走,见景夫人伸手迎接她,她连忙加快几步,一把握住,忍不住关心,“好端端的,怎么就感冒了呢?”
景夫人很开心,轻搓她的手,却道,“盼了一天,可算把你盼来了,走,我们回家。”
景明也嘻嘻笑着,“月姐姐,你总算来啦,我们都等不及了呢。”
沈姝月莫名,越发觉得不对劲。
等进了家门,来到厅,她看着满屋子的气球,才恍然明白。
景夫人眉眼弯弯,小景明欢呼雀跃。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