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他不会趁人之危
再醒来时,沈姝月发现自己在医院。
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和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让她愣了愣。
零星的画面先闪过脑海,她想到霍煜昭,沈琴琴,想到那个肥头大耳眼冒绿光的男人,被子下的身躯不禁打了个颤,恐惧的潮水不受控地漫上来。
“醒了?”
一道声音将她拉回到平底,她魂归现实,循着声音看去。
景深立在窗边,身后是如黑洞般的深夜。
他一身深蓝色军服,银色肩章在白炽灯下璀璨如芒,两颗横线上的星星若隐若现。
沈姝月怔住了,呆呆看着他,连他走近都没发现。
男人看了眼输液瓶,修长手指弹了下滴壶,所剩无几的液体摇摇坠入,又顺着输液管流入沈姝月的身体。
架子旁边挂着要换的输液瓶,他没叫护士,自己直接拔了空瓶换上。
调好流速,他低头,剑眉挑起一边,“傻了?”
沈姝月蓦地回神,眼神却没闪避,盯着他的手。
手背上纵横交错好几道红印子,没出血。
“你的手……”她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男人眉梢还扬着,声音却是淡淡的。
“醒来第一句,居然是问我的手,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沈姝月抿唇,她是想问,但零星的画面让她不安,她不敢问。
景深一眼看穿,“看来是还没想起来都发生了什么?”
他略抬起手背,对着她,“知道这是谁弄的么?”
沈姝月眼珠闪了闪,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来。
景深不明说,意有所指,“有人真把自己当成了野猫,张牙舞爪的手段越发厉害。”
沈姝月莫名紧张,“是……我弄的?”
“真忘了?”景深眯了眯眼,“昨天求我救你的时候,可没这么野蛮。”
沈姝月咽了口口水,下巴埋在被子里,垂下眼帘,“我,我忘了。”
景深又问,“浴室里的事也全忘了?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
“浴室”两个字就像是一个开关,凌乱的画面冲破记忆的牢笼,涌入沈姝月的脑海。
景深赤着的上半身,花洒下他近在咫尺的脸,还有按着她肩膀时眸色深深的样子……
已经够糟糕了。
但还有更糟糕的。
沈姝月记起自己被药物驱使,难受地求,甚至不管不顾地想要贴上去。
一幕幕,断断续续,旖.旎又荒唐。
沈姝月眼睛登时睁得滚圆。
……她都做了什么啊?
就算中了药,可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不矜持?简直太荒诞了!
羞愤难当,她也不知是急得还是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的通红。
景深打量着她的神色,慢悠悠盖棺定论,“看来不用我帮你回忆了。”
“咳咳!”
这下这口气是真没上来,沈姝月偏头猛咳。
余光里高大身影移动,一杯水端了过来。
男人的声音自上至下,没了方才的轻佻,“喝水压压。”
沈姝月躺着喝不了,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来不及说谢谢,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才压下嗓子眼汹涌的痒意。
一杯水见了底,景深拿回水杯,“还喝么?”
沈姝月摇头。
她这会儿臊得恨不得钻进被子里当鸵鸟,但却支棱着张通红的脸,坐着没动。
尽管很难开口,但有些事情还是得问清楚。
只不过在她开口之前,景深倒是先说了个干净。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撑了太久,药效发散完,就晕过去了。”
他又恢复了沈姝月醒来时的姿态,抱着胳膊后腰倚在窗边。
顿了顿,他补充,“刚才逗你的,想你醒来会紧张害怕。”
沈姝月微愣。
她醒来那一刻的确心慌得很,怕发生什么可怕又无法挽回的事。
结果被景深那么一搅和,倒的确转移了注意力。
她抿了下嘴,下唇被咬破的地方蜇得她蹙眉,片刻又松开,“多谢你,景先生,你是个好人。”
即使景深什么都不解释,她也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好人?”景深不咸不淡地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
沈姝月“嗯”了声,红晕漫到耳后跟,面上还装作成熟镇定,“你不会……趁人之危。”
景深看着她,莫名就想到浴室里她眼尾勾红媚眼如丝的样子。
应该打住这个话题,但他却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沈姝月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地回,“就是感觉。”
景深挑了下眉,没吭声了。
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窗外的落雨声隐隐约约。
沈姝月垂眼看着身上的白色被单,片刻才想起来问,“现在几点了?”
景深抬手腕,“凌晨四点多。”
“哦,”沈姝月抬眼看了眼吊瓶,“我……怎么了?”
景深顺势整了下袖口,“高烧不退,吃药不管用,只能送你来医院。”
沈姝月小声说,“给你添麻烦了。”
很快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我昨天下午该去给景明补课的,伯母等不到我,会不会着急了?”
景深“嗯”了声,“她很担心你,听说你发烧,还想过来看你,外面还在下雨,我没让她来。”
沈姝月更歉疚了,总觉得是自己让景家操心。
沉默片刻,她又反应过来,“所以你昨天出现在招待所,是巧合?”
景深点头,“在附近出了个任务,下大雨就没回家,暂时住在招待所。”
沈姝月看着他身上的军服,心说怪不得。
她又觉得庆幸,幸好昨天他在那里,幸好自己误闯的是他的房间。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感应,景深扭头扫了眼窗外的雨夜,转回来时表情多了几分严肃。
“昨天发生的事,你心里都清楚么?”
沈姝月先是一愣,隔了两秒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
顿了顿,她点头,“清楚。”
景深陈述道,“你被人下了药。”
想起沈琴琴逼着自己灌下药的画面,沈姝月说,“是。”
景深问,“但你怎么出现在那里?”
沈姝月平静道,“我上午出门,想先来市里买点东西,结果被沈琴琴和霍煜昭迷晕,他们想把我绑到苏家,但雨太大,车抛锚了,后来……沈琴琴想要毁了我。”
整件事已经很清晰了,景深问,“你打算怎么办?”
沈姝月眸光明灭,划过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