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样板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点不说邓青宁,温可青的体验是最深刻的。
最开始的那一年,她几乎是被眼泪泡出来的。
要不是长了一截反骨,家里越不同意不支持她越要干,必须得成功,怕是早都放弃了。
背台词也痛苦的不行,不仅得背熟自己的,还得背熟悉别人的,把角色区分的清清楚楚,不然怎么知道自己该接哪句,怎么接?
声乐方面要精准把握样板戏独特的唱腔风格,熟悉板式的节奏和韵律,做到字正腔圆。
同时,根据样板戏中角色的性格和情感,运用最符合角色的音色、音量和演唱技巧来表现。
还要根据样板戏的剧情和角色特点,练习特定的舞蹈动作。
同时,注重舞蹈与音乐的配合,严格按照音乐的节奏和旋律来完成舞蹈动作,使舞蹈与音乐完美融合,增强舞台表现力。
声乐与舞蹈只是其中最直观的一部分,还要反复去琢磨如何呈现。
深入研究戏中角色的背景、性格和情感变化,准确把握角色的内心世界。
注意展现时的肢体语言、面部表情和眼神的运用。
总之,处处得学,处处得练。
除此之外还要与其他演员密切配合,把握好舞台上的调度和节奏,使整个演出情节紧凑、流畅。
这世间人,世间事,又有哪样是容易的。
但凡想要的想做的,只有拼尽全力才能得心中所想之一二。
邓青宁有代表作,有扎实的功底以及演绎经验。
她来之前参与排演的《红灯记》就在这次排演的任务之中。
一共十一场戏,出场一共十七名演员。
可以说他们这班几乎需要全员参与,不能有一个拖后腿的。
虽然现在班上的各位同志都还在基础训练阶段,但是胡辛铭已经加班加点的把剧本整理出来。
第一部就是《红灯记》。
之所以第一个就选这个还是因为邓青宁和温可青。
这两个都是经验很老道的样板戏演员了。
尤其是邓青宁。
十一场戏她是主演,并且是主要的编排人员。
所以胡辛铭把剧本刚刚整理出来就将她喊来了办公室。
邓青宁恭恭敬敬的给他敬了个礼。
胡辛铭回礼,随后招呼她坐下来:“你看看,我刚刚整理好的。”
只能算是比较细致完善的剧本。
场景搭建,出场人物,人物动作台词等等。
邓青宁早有准备,把怀里抱着的笔记本递了过去,两个人交换着相互看了看。
胡辛铭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个女同志的认知。
真的太认真太仔细了一些。
“之所以先选这一部,主要就是时间比较紧迫,大家都基础都很薄弱。你跟温可青同学有相关经验,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一下,能带动帮助其他同志尽快的适应和完成。借此帮她们积累一些经验……”
胡辛铭有些艰难的组织着语句。
他是老师,却要把教学生的任务分给学生。
很难开口。
却又不得不开口。
邓青宁并没有想太多:“保证完成任务!”
无论什么任务都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
但对她也不是没好处。
帮助别人成长的时候自己也会一起成长,这点在当初带死乞白赖的温可青的时候她就深深的体会到了。
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胡辛铭真的很意外。
他其实是想先咨询一下邓青宁,让她考虑一下,或许自己再琢磨一下怎么开口给她做一下思想工作。
但是这些原本想好的竟然都不需要。
邓青宁看见了他脸上显露出的那一丝惊讶,并没有放在心上。
“老师最好是尽早把他们的角色确定下来,在基础薄弱时间不够的情况下,有针对性的练习是最好的办法。”
胡辛铭点点头,把她的笔记交还给她。
邓青宁却没将拿到手的剧本还给他:“这个我可能要用一段时间。”
胡辛铭爽快的答应了。
他虽然是老师,但是在排练样板戏这方面毫无经验。
目的就是向邓青宁取经,对方愿意琢磨他整理出来的东西,再好不过了。
邓青宁站起来要走,胡辛铭也跟着站起来。
送她到门口。
“邓青宁同志!”
邓青宁一脚都跨出办公室门槛了又被他这一声给喊住了:“怎么了?”转脸问了一声。
胡辛铭看着她笑:“谢谢!”
邓青宁也被他脸上的笑意感染了,露出一抹浅笑,扬了扬手里的剧本:“等我把我答应的事情做好做完了你再谢我不迟。”
说完,转身就走了。
拿着自己的笔记本,拿着胡辛铭给的剧本,迎着寒风朝宿舍走。
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亮,灯下的人影被拉的老长老长。
在训练室和教室里的也都三三两两的在往回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很热闹。
尽管没有几个是邓青宁熟悉的。
这会儿也不过才十月底就冷成这样,到了冬腊月,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寒天呢!
天气这种事情是不可控的。
邓青宁只在心里微微感叹了一下就丢到了一旁,随即边走边琢磨起新接到的任务来。
想的太入神,快到宿舍跟前的时候碰到一个班的同学她都没注意到。
温可青喊了她好几声,干脆跑起来一个弹跳一巴掌拍在了她肩膀上:“你什么情况啊?丢魂了?喊你几声咋都没反应呢?”
邓青宁伸出去的手看见是她之后缓缓的镇定自若的收了回去。
“在想点事情,你们练完了?”
“完?永远不可能完,这不是到点了嘛!”
温可青讨厌学习,所以除了不得不上的文化课和政治课,大多时间都泡在训练室。
加上她性格爱说爱笑,倒是跟很多人打成一片很有共同语言反倒是邓青宁就像个异类,天天晚上泡在教室看书背书自习。
显得格格不入,十分的不合群。
汪春云问她:“你今天晚上没去教室自习吗?”她老远就看见邓青宁了,过来的方向不是他们学习的教室。
邓青宁哦了一声:“胡老师找我有点事,我去了一趟办公室。”
“?”几个人跟着她,脸上满是好奇,脑袋上就跟挂了几个大问号似的:“好事坏事?能说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邓青宁失笑:“回宿舍咱们慢慢说。”
回宿舍第一件事不是说事,而是洗漱。
一切弄完了上床之后邓青宁才道:“就是排那个样板戏的事情。因为我在学校排过几段,老师可能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经验,所以喊我过去问了问。就是希望我能,嗯,跟大家一起进步。”
作为一个团体,不能一个人优秀把其他人甩太远,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确定下来我们最先排的戏了吗?”
“确定了,红灯记。”
“啊,那不就是我们之前演过的那个……”
“是啊!”邓青宁很大方的回应温可青的话:“所以他才会找我,可能还会找你。借着我们比较熟悉的这一部也给大家一个熟悉适应的过程。
这东西看似难,上手了之后就会觉得很有意思,觉得有意思了就会完成好。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
温可青干笑两声,不想拆她的台。
只觉得自己波浪盖又开始隐隐做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