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汪春云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她其实也想知道,就是不好意思问。
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事儿,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通知我去跟别的演员一起排节目。”
“啊?咱们不是也要排节目吗?怎么把你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们早上刚刚接到通知,也是要跟别的班一起组合排练舞蹈《大生产》。
好多人在一起呢。
邓青宁又没有三头六臂,跑哪头的事儿啊?
“大生产那个我就不参加了。”
“那我们排练就不在一起了?”
“暂时不在一起了吧。”
“啊?”温可青心里面全都是失望。她自从跟邓青宁成为同学之后,学习也好还是排练节目也好,向来都是在一块。
就连来首都这么远的地方她都没落单。
怎么这会排节目又要分开了。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果然快乐是可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看见她不开心,邓青宁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开心了。
伸出冰凉的爪子搓了搓她的脸:“没有谁跟谁能一直在一块,迟早要分开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依赖我啊。”
“谁依赖你了?我们一个班大部分人都在,就你一个跑去跟别人排节目。这不是怕你不习惯嘛!”
“那我得谢谢你的关心。其实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咱们还住一个宿舍里,我们俩还头对头睡觉,吃饭是一起的,上课是一起的,训练也是一起的。就排练的时间不在一起,距离产生美,然后每天都有一段时间分开,看不见彼此,说不定你会看我更顺眼了。”
等两个人叽叽呱呱说够了也到了教室跟前。
汪春云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说着话进了教室,离上课的时间还有一段。
邓青宁从抽屉里翻出这节课要用的书出来。
一张信纸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前面的郭秀清就看见了,趴下去捡了起来。
“这谁的呀?邓青宁,是你的吗?”
“是我的。”
郭秀清递了回去:“你还会写几种字体啊?这字体挺狂放啊。咦?是一首诗啊。”
这是一首很露骨的情诗。
徐志摩的。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结果,
不求同行,
不求曾经拥有,
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
遇到你。”
就这么几行字大胆露骨的不行,不是故意的,就抬眼一扫就能将上面的内容看个七七八八。
郭秀清眼里亮闪闪的全是好奇:“邓青宁,原来你这么胆大奔放啊。这是写给谁的呀?”
邓青宁磨着牙齿想骂人,想吃人。
早知道这上面写的是这玩意儿,她干什么要承认是自己的呀?
她是吃多了,闲的没事儿干了才会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玩意塞到她抽屉里了。刚好就是这节课,要用的这本书。
十有八九就是本班的哪个恶作剧。
简直了。
她伸手一把揉成了一团,精准无误的丢进了后边的垃圾筐里。
“我说这玩意儿根本不是我写的你信吗?”
“信,说不定是哪个爱慕你的人写了特意给你放到抽屉里的。”他们这个年纪,不管男女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种事情很正常的好不好。
邓青宁嗤了一声:“无聊死了。要让我知道是谁写的,非得揍他一顿不可。”莫名其妙,还嫌一天到晚的训练任务不够累。
这种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人就应该直接被送到边疆去,在那里好好的表演一下,慰问一下辛苦驻守边关的那些战士们。
而不是在这里没事儿干,一天到晚做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还嫌她不够惨吗?
她可不会次次忍气吞声。
“别让我知道是谁往我抽屉里塞东西,要让我抓住了,我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郭秀清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就要这么攒劲才行,不然什么牛鬼蛇神都想来凑一下。”
连续两节文化课,下了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
吃饭这种事情大家都很积极。
毕竟早上的专业训练是真的耗体力。
早餐吃的再饱,消耗太大的话也都早早的饿了。
这个年纪,无论男女,个个都是饭桶。
汪春云排队打饭的时候目光就在四处寻找胡辛铭。
胡辛铭不是一个人,跟朋友一起的。
汪春云犹豫了一下,打完饭也没往跟前去。
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几乎是跟胡辛铭同时起身。
去水池子跟前洗了饭盒之后前后脚的功夫离开了食堂。
“辛铭哥!”
胡辛铭脚步子一顿。
跟他一起的也随着他停了下来。
目光疑惑的在他跟汪春云身上来回的打量。
末了拍了拍他笑着问了一句:“熟人啊。”
“嗯,以前的邻居。”
没有人知道他老家其实就是豫省的,六零年大饥荒的时候他们从信阳逃荒到了苏州。
在那之前,他们其实也是居民户口,父母是城里的职工。
住在职工家属院里,跟汪春云家里门对门。
那会走的时候,他已经十来岁了。
汪春云小他四岁,但是已经记事了。
他也没想到这个世界这样小,离开豫省这么些年了,他从苏省兜兜转转到了首都。
到了部队大院还能碰到以前一个院里的邻居。
小姑娘长大了,倒是越发的腼腆了。
他没有认出对方。
当时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挺巧的。
但是对方这一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于是就这么认识了。
出门在外遇到以前的邻居,胡辛铭觉得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开心的有点太早了。
这小姑娘看着腼腆,但是挺磨人的。
虽然说正面接触不多,但是胡辛铭总是能遇到她,有一种如影随形的感觉。
让他十分的有压力。
而且也说了很多次,现在文工团跟以前不一样,可以喊他老师,也可以喊他胡辛铭同志,都可以。
但是除了上课的时候,汪春云一直很执着的喊他哥哥。
让他头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