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全貌的一瞬间,沈初梨连话都不会说了...她虽没见过,觉得至少如霍渊本人一样白净,但...实在是有些与外表不符的狰狞了。

    但不过转瞬,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震撼,眼神恢复了专注。

    小手在霍渊身上摸索着,找到穴位后熟练地要将针扎进去。

    霍渊眯着眼,凝望着半蹲在他视线里的小丫头。

    他与她不过一厘距离,沈初梨鼻息似有若无喷洒。

    霍渊往后仰头,喉咙微微滚动,浑身肌肉不受控地紧绷。

    “pa~”

    沈初梨一巴掌轻拍在他大腿上。

    “好硬哦,这样进不去的!”

    霍渊目光下敛,看她专注盯着他的身子。

    “放松,不要紧张,可能会有轻微的酸胀感。”

    霍渊深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想些别的,放松肌肉。

    “很好,就是这样。”

    沈初梨轻声道,手中银针稳稳落下,顺着男人的大腿内侧一路摸索到腰腹下一些,边扎边注视着他的表情。

    “有没有感觉?”

    霍渊:“......”

    都这样了,没感觉才不正常吧。

    他没回答,话锋一转,“你从前,也这样给人看过诊?”

    他轮廓锋锐而英俊,尤其在这种时候,更是说不出的撩人。

    “没有,你是第一个。”

    沈初梨专注手中的活,随口回答道。

    霍渊几不可察勾了下唇。

    “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毕竟我是医师嘛。”

    他唇又瞬间拉平,连带眼神都幽暗了几分。

    沈初梨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入后,霍渊只觉有道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驱散了他体内的阴寒。

    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

    “好啦!”

    结束后,沈初梨顺手拽上他的裤子,“小叔,刚才舒服吗?”

    看着小丫头干净的笑,霍渊尽量让自己正经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道:“舒服。”

    “那小叔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一趟。”

    出去?

    下一秒,他抬起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无声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去哪。”

    沈初梨盯着他的手两秒,眨了眨眼。

    “哦,有个家伙和我对赌输了,我去把他扔出去!待会就来陪小叔~”

    待会就来陪他?

    霍渊呼吸一滞,不由放开了手。

    目送她离开时,深邃的眸底飞快闪过一丝别样的情愫。

    -

    军营外,雪停。

    沈初梨一脸冷厉地站在军旗下,眼神如刀般射向络腮胡。

    “今日,你我对赌之事已见分晓,崔副将,请吧!”

    络腮胡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跳着脚吼道:

    “我呸!你这妖女定使了什么邪术,就亲了王爷一下他便恢复神智?这怎么可能!”

    说罢,他恶狠狠地转头瞪向一旁的老医师。

    几步冲过去揪住他领子,“你不是号称大晋第一神医吗?你现在去亲王爷,看看病能不能治好!”

    老医师也是满头问号。

    他也想不通。

    怎么一句话一个吻王爷就好了呢?

    难道他败给沈初梨的不是医术,而是美色?!

    沈初梨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大声呵斥:

    “住口!你以为大晋军营是你家菜园子,容尔在此撒野?既赌了,就得愿赌服输。”

    说罢,她一挥手,身后几名士卒立即上前,强行将络腮胡摁倒在地。

    络腮胡挣扎着,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

    “谁敢动我?我是大晋副统,屡立奇功,没有王爷口谕你们谁敢动我?”

    半盏茶前,络腮胡的手下已偷偷报信,向霍渊求助。

    可手下却汗涔涔地赶回来,“王爷说...一切听从太子妃调遣。”

    络腮胡瞪大了眼睛,“什么?王爷竟让我晋军听从一个女人之言!倒行逆施,残暴不良,他该死!”

    沈初梨厉声:

    “崔莽!你其心可诛,现在又口出妄言!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来人,摁住他!”

    络腮胡拼命挣扎,口中不停叫骂,“你这贱女人!爷爷就算死也不会给你磕头!”

    “崔副将骨头好硬呀?”

    沈初梨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靠近他耳侧。

    “你若不肯,我便拿这沾了盐的银针,一根一根扎入你脚心上的痒穴...”

    “但那时,你会切身感受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沈初梨指尖捻起一枚银针,在络腮胡眼前晃了晃。

    她笑得人畜无害,可针尖已抵在他颈后。

    络腮胡满脑门大汗,身子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在众人注视下,络腮胡被摁跪在地上,被迫给沈初梨磕了十个响头。

    每磕一次,都极不情愿地喊道:“我是女人养的,女人都是我亲娘!”

    待磕完十次,络腮胡已满脸灰尘,狼狈不堪。

    “把他拖下去埋了。”

    沈初梨勾唇一笑,“天冷了,给崔副将多盖点土,别凉着。”

    紧接着挥挥手,士卒们架着将他一路拖出军营。

    络腮胡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骂:“你敢!使妖术勾引王爷,你一定不得好死!”

    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越拖越远,直至消失。

    沈初梨心底长长松了口气。

    若不如此,待来日小叔病发,还会有无数心怀不轨之徒借机生乱,必须杀鸡儆猴!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在一群糙老爷们面前发号施令,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转身的瞬间,竟看到霍渊从军帐中走出,站在身后静静看着她。

    沈初梨:“?!”

    刚才的事,霍渊看到了多少?

    他不会觉得自己太凶悍吧?

    不行,她得表现得柔弱一点。

    拿定主意后,沈初梨用针狠狠扎了一下手指头,眼泪瞬间飙出。

    很好,就是这样。

    这才是姑娘家家该有的反应。

    -

    半炷香前,营帐。

    “王爷,东宫那边已颁布和离诏书,明日一早便会昭告天下。”

    霍渊坐在营帐中,擦剑的手一顿。

    “太子?胆子不小,敢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

    中秋宴将至,霍渊的本意,让霍景恒和高南柔当面给沈初梨道歉,把舆论引开,再让沈初梨那边宣布和离。

    可他竟敢毁诺。

    魏绍双手奉上一封密信,“太子让属下亲自交给王爷。”

    霍渊眼皮都没抬一下,“念。”

    信上大抵的意思:皇叔,和离诏书,是侄儿母妃颁布,侄儿实在不知!

    这事儿霍景恒的确不知,他是怨,但也不至于和皇叔正面硬刚。

    是淑妃瞒着他公布的。

    也不知谁把皇叔同意他和沈初梨和离的消息告诉了淑妃。

    淑妃高兴坏了,当即做主拟了和离书,就这么昭告天下了!

    霍景恒当时就慌了,跑去问淑妃,淑妃道:

    “沈初梨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赖了你三年,这次你皇叔肯帮你,绝不能再拖。”

    “迟则生变,那个女人到时又死缠烂打你,我恒儿何时才能开枝散叶?”

    “恒儿,你听母妃的,此刻颁布和离,沈初梨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天下人只会口诛笔伐她失德!”

    “眼下沈家也不要她,你皇叔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收留她,等你们和离,你皇叔就会把她撵出去,由她自生自灭!”

    霍渊知道太子没胆子说谎。

    只是一想到那天雨夜,小丫头蜷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的样子,眸色沉了沉。

    “将此事对阿梨的伤害降到最低,另外。”

    烛光摇曳,将男人冷峻的面容隐在后面。

    “废了淑妃在前朝的势力。”

    轻描淡写的语气,带着令人心颤的冷厉。

    “遵命。”

    魏绍拱手。

    淑妃若知道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因为欺负了沈初梨一下,就被摄政王一句话送走,怕是要气的呕血!

    正当他准备退下时,那道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在外面做什么?”

    她?

    魏绍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是谁。

    “回王爷,二小姐正在营中惩治崔副将。”

    魏绍恭恭敬敬将情况如实禀报。

    话落,小心翼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王爷,方才有人来报,崔副将不服,是否要属下出面?”

    “不必。”

    霍渊抬起酒盏,想到什么似的,又放下。

    “传本王命令,一切听从阿梨调遣。”

    魏绍愣住了,刚想说这恐怕不妥,就被霍渊一个眼神吓得噤声。

    “她喜欢玩,就让她先玩吧。”

    “其他任何事,等她玩尽兴了再说。”

    “遵命。”

    魏绍转身离开营帐,眼底却闪过一抹惊愕。

    王爷的神色平静如常,可自己分明在他唇边看到了一丝宠溺的笑。

    王爷居然笑了?

    魏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王爷这棵万年铁树,真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