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蛊”三个字从阿梨口中说出的一瞬,霍渊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日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是因为这个吗?
短短几秒内,他反复回想她方才说话时的语气。
好像没有很生气。
可将蛊虫引到自己身上这件事,对她来说会不会太过沉重?会不会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他忽然有些心慌。
“阿梨。”霍渊语无伦次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对不起。”
话还未说完,沈初梨便用力扑进他怀里。
霍渊僵在原地,直到温热的身躯撞进怀里,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搂住她,喉间发紧:
“怎么哭这么凶?”
沈初梨把脸埋进他胸口,泪水浸透衣衫,哭得浑身发颤,抽噎着挤出一句:
“霍渊......你怎么这么笨。”
她曾听闻,同心蛊是一种极为残忍的蛊术。
蛊虫进入体内后,需用自身血肉饲养一年。
这一年内,宿主每一天都要遭受蛊虫的啃噬之痛,直至一年后五脏六腑俱损,在蚀骨剧痛中死去。
她无法想象,像霍渊这般高傲的人,怎会甘心被人用蛊术控制。
“我怕。”霍渊垂眸,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安抚,“我怕你有危险,那样我情愿自己死。”
“笨蛋,笨死了......”
她哽咽。
怎么会有人愿意为她死两次啊......
她眼眶满是泪水,心里酸涩发麻,眼泪不受控地流淌,将他的胸口尽数沾湿。
明明只是多了一点泪水的热度,霍渊却觉得像是烫到了心脏。
沈初梨忽然想起,生孩子时她总感觉有股力量在阻碍,后来谢凌霜说霍渊进来看过她一次,她便顺利生产了。
包括分开前,他总会服用一些奇怪的药。
那时她问起,他却轻笑反问:“你关心我?”
她曾以为是巧合。
可如今想来,哪里是巧?
那些都是霍渊在用自己的命,换她一生平安。
“霍渊......你疼不疼?”
一想到这一年来他忍受的蚀骨之痛,沈初梨恨得咬牙,恨不得将纯妃碎尸万段。
怀中的颤抖越来越明显,霍渊松开手,用掌心托起她哭花的脸。
“乖,不哭了。”
他俯身吻掉她眼角的泪珠,又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嗓音低沉而缓慢。
“同心蛊听着吓人,其实也没多疼。”
“发作的时候,我会想些别的,比如今天阳光灿烂,我的阿梨有没有笑?夜里繁星闪烁,你有没有抬头望?”
沈初梨听罢又哭出声,肩膀抖得厉害,哽咽声断断续续。
他看着她哭,眼眶跟着发烫,却仍笑着伸手替她擦泪:“别让我心疼。”
“念着你的时候,我从不觉得痛苦。”
“你是我的妻子,你若做归处,我便为你肃清前路。”
沈初梨仰头,勾住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薄唇。
这个吻,充斥着温情和爱意,他们都很投入......
黑暗中,两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霍灼捂着霍澄的小嘴,轻轻做了个“嘘”的手势。
两人都没察觉,只是互相缠吻着对方,直到气喘吁吁才分开。
霍渊轻轻拥住她,胸腔充斥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良久,她轻声说:“蛊毒也算毒,只要是毒就有解药......距一年之期还剩七日,我一定能治好你!”
顿了顿,她眼睛一亮:“古爷爷给过我一枚蛇丹紫,能驱蛊虫,我一直带在身上......”
霍渊轻声打断:“没用的,蛇丹紫解普通蛊尚可,同心蛊需找到母蛊,毁掉母蛊,子蛊才会失效。”
“母蛊在谁身上?”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开口:
“纯妃。”
看出阿梨的担忧,霍渊捧起她的脸,轻轻亲了一口:
“别为我担心。这一年我早已在纯妃身边布下局,六日后便能抓到她、毁掉母蛊,我不会有事。”
沈初梨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勾住他脖子轻声说:
“夫君,如果你查到尤川......别为难他。他一定、肯定是被逼无奈的。”
眼看她又要落泪,霍渊垂下眼,亲吻她的眉眼、唇角:
“我知道,不会为难他。困不困?夫君抱着你再睡会儿,放心,我在,一直都在。”
他撑起身子,让她靠在胸口更舒服的位置,一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手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般安抚。
沈初梨被他抱着,迷迷糊糊嘟哝道:
“真笨,两辈子都不知道换个人喜欢......”
霍渊仰头轻笑。
对啊,是他太笨了。
他一直在等她换个人喜欢,他等到了。
从见到阿梨的那一瞬起,他的心脏就只为她跳动了。
你说,这要怎样换个人喜欢呢?
后来,沈初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霍渊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
-
清晨。
她刚一睁开眼,入目便是霍渊深邃的目光,也不知看她多久了。
因为才醒,沈初梨还处在懵懵的状态,整个人软乎乎的。
她瞥了一眼身侧。
霍灼和霍澄还在睡着呢。
她轻声,“是不是该下山了?”
才起身,腰就被他勾住,等她回神,人已经在他身子底下了......
霍渊没说话。
他大掌攥住她两个腕子,举过头顶、不让她乱动,缓缓低头跟她接吻。
带着点粗暴地吻了她挺久......
结束,他轻刮她脸蛋,嗓音低哑性感,“你昨晚睡了我那么多次,什么时候肯给我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