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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暴雨倾盆,寒风刺骨。
山脚冷得钻骨,谢长晏浑身湿透,在寒风中站了两个时辰,睫毛凝霜,手指发麻。
他金尊玉贵的,爬了半天才上山,却见人家已下山。
远远望见陆今野背着温胭,亲亲热热的,他心虚地躲树后面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躲,总之谢长晏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
人家像恩爱的大雁,他跑来像要搞破坏似的!
再说,他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阻止人看日出?
他一定是,也想看日出了!
生平第一次看日出,才知晨光染透山巅有多绚烂。
难怪温胭从前要他同来,他嫌麻烦,上回装睡赖过去了,后来她没再提,他还暗自庆幸呢。
谢长晏自嘲地想,大概当年太欠揍,活该现在遭报应——
温胭窝在陆今野怀里,他在这儿喝西北风,冻成傻逼。
窗子有珠帘,他看不到里面。
但用屁股想也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做什么......
谢长晏抹了把脸上的水,转身走进雨里。
走几步,回头望一眼,再望一眼。
直到眼前一片模糊,他缓缓蹲下,泣不成声。
头顶忽然撑起一柄竹伞。
谢长晏愣住了。
是......是她吗?
谢长晏抬头,霍渊站在雨中朝他伸手。
漫天雨幕下,他玄衣墨发,气质矜贵风华绝代。
还好雨大,泪水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
他拍了拍锦袍,装作无所谓:“嘶,摔了一跤!你打扮这么帅干嘛......我要是小姑娘,今晚必睡你!”
霍渊扶他起来,斜睨一眼:“看个医师吧!性取向有问题,难怪坐雨里哭。”
谢长晏被揭穿,梗着脖子朝他一哼,“老子正常的很!我查过那方面......倍儿有活力,你要不要看看?”
两人到檐下避雨。
霍渊没计较,侧身拍拍肩膀:“借你靠会儿。”
谢长晏推他一把:“神经病啊!我一大老爷们......”
话未说完,霍渊直接扣住他后脑,按向自己肩头。
“想哭就哭,没人笑你。”
谢长晏僵住,沉默许久后哽咽:“阿渊,我真的很花心吗?”
霍渊沉默。
谢长晏喉间发紧,像是自言自语:“我姐说我是,说我见一个爱一个。可我对姑娘大方,分开也讲清,没骗过人也没伤害谁......为何最后,她宁愿选个不如我的?”
霍渊顿了顿,“你不仅花心,还蠢。对姑娘不是做买卖,光靠大方没用。”
他声音放轻,“得学会把人放在心上。”
谢长晏抬起脸,“我没把她放心上吗?一开始知道她喜欢我,我疏远了,可为何她离开,我这么难受?陆今野年轻对她又好,我该替她高兴啊......”
“可我刚才见她跟陆今野在一起,那样开心,我嫉妒,我真的嫉妒......满脑子都是她对我笑的样子,你们都觉得我犯贱吧?我也觉得。”
“阿渊,我现在想娶她了。哪怕没有念念、哪怕她不喜欢我了,我也想娶她!”
他喉间发哽,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可她不要我了,要嫁给陆今野了。”
霍渊问:“他们成婚,你去吗?”
“不去,打死都不去。成婚不去,她生孩子也不去......去了我半条命就没了。”
谢长晏死死搂着霍渊脖子,脸埋在他颈间发抖,“阿渊,我撑不住了。”
霍渊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擦掉眼泪,温柔哄他,“乖不哭,听你的。”
两人在屋檐下等到雨停。
离开前,谢长晏道:“沈初梨和温胭是姐妹,阿渊......我知道你难做!以后有她和陆今野在的地方,我躲着点。”
霍渊拍拍他肩膀:“看开点。”
谢长晏眼泪花花,“其实他们看日出的时候,我就躲在后面,陆今野的话我听见了!他对我有顾虑,若我一直不婚,他恐怕一辈子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