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连连点头:“苏宝林可是给了朕最好的生辰礼。”

    昭妃闻言,抬起眼帘看着萧衡。

    而眼前的帝王眉目带笑,沉浸在得子的喜悦之中。

    她攥紧了手,压下心底的起伏。

    若这个孩子是最好的生辰礼,那么她绣了整整一个月的寝衣又算什么呢?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好在,只是个不太得宠的苏宝林,威胁不了自己半分。

    “是啊,臣妾想,定是龙胎想要这一日为皇上贺寿。”皇后附和着萧衡的话。

    皇后的话,萧衡听了更是满意。

    当即便道:“苏宝林也入宫一年了,如今又有了身孕,便晋为才人吧。”

    苏南卿微微一愣,抬头看着萧衡,见他微微点了一下头,方才喜不自胜俯身在地:“嫔妾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萧衡挥了挥手:“都免礼吧。”

    柳月棠缓缓起身,苏南卿转眸过来之时,两人目光交汇。

    苏南卿冲着她粲然一笑,仿是多年的愿望终于得成,欣喜难耐。

    柳月棠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小主……您没事吧。”

    就在众人起身之时,宫女惊呼声突然响起。

    柳月棠随着众人视线望去,只见容美人脸色苍白,靠在宫女身上,几乎就要晕过去。

    皇后一惊,连忙唤着:“太医!快替容美人诊治。”

    沈太医当即便上前替容美人诊脉。

    这一次,诊脉的时间比苏南卿还要久。

    众妃中,不知谁低低说了一句:“平日里不吭声,这个时候还凑什么热闹。”

    她说的极小声,只有旁边之人方可听见。

    沈太医凝重的神色诊到最后渐渐惊讶且欣喜。

    随后拱手道:“皇上大喜!容小主亦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众妃花容失色。

    若方才苏宝林有孕让她们怒火中烧的话,此刻就宛如一盆凉水从头上狠狠的泼了下来,僵得愣在原地。

    “容美人也有孕了?”萧衡亦不可思议的问着。

    “正是,并且按脉象来看,容小主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容小主的胎像不是很稳,还得好生养胎。”

    萧衡眼中盛满了笑意,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他虽二十五岁,正值盛年,可身为帝王的话,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实属太少。

    皇嗣乃国之根本,不管生母是谁,总归有了孩子都是喜事。

    容美人素手轻轻抚上小腹,却全然没有苏南卿那般欣喜,反是眉头紧锁,眼底夹杂着迷茫和不安。

    她抬头望玉妃望去,正好撞上了玉妃凌厉的眼眸。

    玉妃愣怔片刻,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容,对着萧衡道:“容美人胎像不稳,文太医最擅千金一科,不如就让他来照料容美人这一胎吧?”

    萧衡点头:“也好,容美人便晋为婕妤吧。若你有什么缺的用的便告诉皇后,在宫中好生养胎。”

    容婕妤受宠若惊的起身:“是,多谢皇上。”

    如今宫中三位妃嫔都有孕在身,若不出意外明年便可添三位皇嗣。

    萧衡清朗的笑意如春风拂面,举起酒杯对着皇后:“如今宫中怀孕的妃嫔多,就有劳皇后多照料一下了。”

    皇后端柔一笑,执起酒杯:“这是臣妾的职责。”

    “说来,宫中许久都未曾有这样的喜事了,臣妾听着也欢喜。”

    每每这个时候皇后心里都五味杂陈,心酸,沉重,内疚,却又欢喜。

    若六宫子嗣稀薄,便是她中宫的失职。

    她的责任,本就是打理后宫,替皇上纳妃,开枝散叶。

    柳月棠一直注意着容婕妤的表情,她知道有孕后嘴角一直都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却很是僵硬牵强。

    宫中人人都想要有孕,为何她有孕了却更多的是不安。

    这其中,是否有玉妃的关系。

    玉妃方才自荐太医照料容美人,恐怕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

    这般想着,柳月棠轻轻摇晃了一下杯中的酒,若有所思的饮下。

    这一幕不经意落在了萧衡的眼中,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退了几分。

    脑中浮现着那日她伤了身子,哭着说不能有孕的一幕。

    按她的性子,此刻定然不是妒忌。

    而是为自己不能怀孕而感到伤怀。

    萧衡移开目光,又落在昭妃身上。

    她一贯清冷的脸上亦是清愁怅然,执起酒杯一杯一杯的饮下肚。

    “昭妃,这酒虽回甘,可后劲却烈,莫喝太急。”

    听得萧衡的声音,昭妃缓缓抬起发酸的眼,淡淡扯唇:“是,臣妾知道了。”

    柳月棠抬头,萧衡脸上的笑容已然所剩无几。

    不禁感叹,这便是青梅竹马的杀伤力,即便是这等情况下,萧衡还能注意到昭妃的一颦一笑。

    要说,萧衡身为天子,对昭妃已经算得上很好了。

    就连傅知行,同自己青梅竹马,最后也喜欢上了她的姐姐。

    宴会散了之后,柳月棠本是想要等苏南卿的,可奈何皇后拉着她细细叮嘱着,眼神打了招呼后,柳月棠便回宫了。

    待皇后起驾回宫后,容美人搭着宫人的手才缓缓走出了迎春殿。

    而不远处,玉妃正坐在轿辇上把玩着手上的红珊瑚手串。

    拨动之间,那抹深沉浓郁的红色在月光下莹然生辉,光泽冷冽。

    容婕妤见到玉妃,心头一颤,疾步走到她身边,屈膝行礼:“玉妃娘娘。”

    玉妃淡淡的打量了她一眼,冷声道:“如今你是有孕在身的人了,走路可得当心身子。”

    容婕妤毕恭毕敬地道:“是,嫔妾见娘娘在此,所以才着急上来请安。”

    见她一如既往地恭敬,玉妃满意了些,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语气中带着一抹酸涩:“四年了,你总算怀上了。”

    “托了娘娘的福,嫔妾才有今日。”

    玉妃回过头,月色映在她眸中,光华氤氲:“好生养胎,若皇嗣有何异样,本宫唯你是问。”

    容婕妤只觉得脚下一软,极力站稳身子:“是,嫔妾知道了。”

    玉妃悠然抬了抬手,随后轿辇便平稳的起身,越走越远。

    看着玉妃渐渐远去的背影,容婕妤浑身发颤的靠在了宫女身上。

    宫女紧紧抚着她,满脸担忧道:“小主,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切勿大喜大悲。”

    容婕妤抚上小腹,神情复杂迷离,轻轻嚅动着唇瓣:“有身子?我怎么这个时候有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