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公爵一共派出了两拨使者两条船,都停靠在了三河城码头。
一条船要逆白河北上,正式授予林恩伯爵头衔。
另一条船则要沿静河东去,一路去往王都琥珀港,并劝国王莫里斯也加封林恩为伯爵。
谷地公爵考虑到静河航道有可能被沼地公爵封堵,在陆上还派了好几拨使者。
反正不论如何,他都要将林恩扶上白河领伯爵的位置,好给死对头添堵。
如果能唆使林恩向三河城开战,给死对头再狠狠来一发背刺,那就再好不过了。
由于谷地公爵的船只未做伪装,白鹰旗刚在码头出现,立刻就有官吏将消息通报给了市议会。
市议会那边刚结束一场争执,正准备散会各回各家。
一听谷地公爵的船来了,得,家也别回了,一帮子议员坐回原位,等着谷地公爵的使者莅临指导。
看起来,谷地公爵还未结束与沼地公爵的战争状态,四舍五入也算是正在与三河城交战。
可三河城毕竟是自治市,上头打仗不假,却并不妨碍他们与别人做生意。
更何况三河城现在缺的东西有点多,粮食、木材、蜂蜜、羊皮.各种农村领地出产的原材料都缺。
谷地公爵穷是穷了点,但毕竟是公爵。
只要公爵愿意做生意,三河城可谓来者不拒。
公爵派出的使者,是两名精通贵族习惯法与教会法的三圣教中年教士。
由于北境多战乱,各大贵族往往会更倾向于派出教士充当使者。
道理就一个:安全。
教士的特殊身份赋予了他们天然的‘中立性’。
就算遭到敌人俘虏,这些使者大概率也能得到一定的礼遇,不至于人间蒸发。
当然,如果不幸被盗贼马匪抓住,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位使者刚下船,立刻就从周围的环境中嗅到一股紧张气氛。
哪怕是晚上,他们都能看到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码头巡视。
还有两条满载士兵的船只离开码头,向着北方驶去。
不过这些士兵的穿着很不统一,一看就是自费武装的市民或者船工。
武装市民?北方?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
这三河城的北方,那不就是刚成立的白河领么?
莫非这两势力已经打起来了?
要真这样,公爵布置的任务就已经自动完成一半了。
带着惊喜与疑惑,两人跟随领路的官吏朝着城市中心的市政厅进发。
刚一上路,他俩就迫不及待地跟官吏套话。
这下正好就打开了这个码头小吏的话匣子。
“白河领的林恩?这个魔鬼正和我们打仗呢!”
“你们问为什么他是魔鬼?”
“就是因为他对我们实施了贸易禁运,这码头上已经快两周没有商船停靠了,城内的粮食和麦酒更是一天一个价!”
“据说他今天还派出军队劫掠了西郊的农庄,这粮食的价格往后还得涨!”
“将来这城市里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因他而死,他不是魔鬼,谁是魔鬼?”
这官吏在码头上负责收税,除了微薄的死工资,主要的收入来源正是商人们的贿赂。
眼下商人们无商可经,商船也无货可运,他的收入自然随之暴跌。
但城内的粮食与麦酒却在飞涨,眼瞅着他这个月的收入已经养不活家人了,他岂能不痛恨林恩?
在他这样的城市底层官吏看来,你林恩一个乡下的土领主,只需要乖乖忍受城市的剥削就可以了。
过去的一百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怎么换你当领主,你就要反抗了?
凭什么呀?
比起只会抱怨的小吏,两个见过世面的使者自然能从中听出更多信息。
乡村领地崛起之后,必然会与城市爆发矛盾。
前者需要更多的金币与尊重,后者则只想尽可能榨取更多的利润。
俩使者一致认为,这林恩的眼界与手腕绝非一般盗匪。
哪有盗匪刚占据领地就敢和城市翻脸的?
甚至还懂得搞贸易禁运和破坏春耕!
这速度、这手段,啧啧啧,公爵大人要知道三河城现在的情况,怕不是会开一桶好酒庆祝。
若非身边有三河城的本地人,他们必然会为林恩的反抗精神击节叫好。
对,就这么打,往死里打!
当进入市政厅时,俩使者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脸上笑容。
见到他们的市议员却是面露失望。
按照常理而言,由教士担任的使者通常背负政治任务。
如果谷地公爵是想和三河城做生意,那至少会派出两三名商人代表。
结果也正如市议员们所预料的那样,一名使者声称要前往刚成立的白河领,停靠在三河城只是因为天色过晚,船只不敢继续前进罢了。
市长于尔根的态度迅速冷却下来,只是淡漠道:
“抱歉,受战争影响,白河已经遭到封锁,禁止任何船只通行,如果要去白河领,我建议你们走西北方向的陆路。
当然,或许你们已经听说了,西北方向也已沦为战场,市议会无法为你们安排护卫,只能由你们自行前往。”
于尔根当然能将这些使者的来意猜到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谷地公爵想要联络白河领的林恩,好拖延沼地公爵东进的速度。
想到这,于尔根心中不由冷哼:
这种行为已经没有意义了,此时此刻公爵大人应该正在调集军队围困琥珀港,至多再有一个月,公爵大人就能戴上北境王冠!
无论是那个该死的林恩,还是所谓的谷地公爵,将来都会拜倒在公爵大人的脚下!
而我于尔根,也将分享到一部分荣光,成为能够主宰无数人命运的御前大臣!
对于市长大人心中的幻想,俩使者不得而知。
他们礼貌地告辞,在城中找了间高档旅店住下。
而后他们就见识到了三河城现如今的物价水平。
无论麦粥、羊肉还是麦酒,其售价都是谷地公爵领的三倍往上。
现在的确是春荒时节,可如此高的价格已经超出了时节的影响范畴,显然是受到了战争与贸易封锁的影响。
次日清晨,两名使者在码头告别。
“祝你顺利,我会在白鹰堡等你回来。”
名为卡列博的教士在码头告别同伴,带着一队侍从穿越三河城,打着谷地公爵的白鹰旗,踏上了前往白河领的路途。
出了城,他沿着道路向西北方向前进,一路上静悄悄的,就连两旁的条田也是空空荡荡,只能听到柔软春风吹动的沙沙声与鸟儿欢乐的鸣唱。
哦,还能看到升腾而起的黑烟。
到下午一点,他终于见到了活人。
或者说,有一队身穿皮甲的轻骑兵堵在了他们前头。
“我代表谷地公爵而来,有一封信要交给白河伯爵大人!”卡列博面无惧色,身后的白鹰旗随风招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