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怜大脑轰一声炸开。
她之前总觉得，和陆淮州的相处像雾里看花，很温暖很幸福，但总是隔着一层膜，所以感受都好像接近自己的幻想，从未直白清晰地让她感觉到踏实。
而自己也从未清晰展现过自己的心意，因为胆怯，因为患得患失。
但现在，此刻，陆淮州在问她，是不是喜欢他。
江亦怜觉得这二十多年长到现在所学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忘得干净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淮州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看，像是紧张，又像是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五秒……十秒……
面前的女生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陆淮州肯定：“喜欢我。”
江亦怜眼眸颤动了一下，鼓起勇气抬眼：“是，喜欢你。”
“七年前，也是真的喜欢我。”陆淮州像是在问，但又不是疑问的语气。
江亦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但她还是答了：“是。”
陆淮州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眶在刹那间就红了。
所以那年，没有欺骗，没有隐瞒，他不是被玩弄的小丑，他曾经被真心对待，却因为误会又亲手将那颗真心抛掉。
江亦怜手机震了震，有人找她，她没去在乎，没去理会，就这样看着陆淮州。
陆淮州抬起手掐上她的腰，捏得她有些疼，颤抖一下，却也没喊停。
眼前男人又走近一步，江亦怜伸手去抓他腰间的衬衫布料，看见了男人通红的眼，下一秒视线模糊，唇被用力咬上。
那是比以往更加汹涌热烈的吻，倾注了多年的感情很深，很浓，一时间释放出来，两个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场景不对，陆淮州克制自己没吻太久，分开时两人的嘴唇都有些红，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着呼吸。
“江亦怜……”陆淮州哑声说，“你敢不敢，再追我一次？”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微微发颤，江亦怜整个人愣在原地，周遭的声音都好像变得遥远。
他们重逢半年，没有一次提起过学生时期的事，好像是一个禁忌，谁也没有去触碰。
如今陆淮州又旧事重提，似乎想把一切带回到最开始。
江亦怜轻吐一口气，问出了最想问的那一个问题，“陆淮州，高三结束后的暑假，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对不起。”陆淮州闭上眼，“我误会了。”
林冥跟他讲明了那天的情况，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了，那些照片是他们给舒橙挑选礼物的时候拍到的，其实周围还有别人，只不过被断了章取了意，同样也因为那些照片的缘故，陆淮州先入为主，把两个人在酒店的互动当成是约会，是亲密。
是他错了。
陆淮州手臂环过她的腰，交叉颤紧，两人胸腹相贴，热度传递。
“我当时看见你和林冥在一起，就……”
江亦怜几乎一瞬间就知道那是一件什么事，因为她和林冥的联系，这么多年就一次，就是高三暑假他要表白那几天。
她眼睛瞪得浑圆：“所以，你离开是因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不敢说出口，这个误会太大，斩断了两个人的七年。人没有多少个七年，可他们就是这样白白耗去了。
指尖冰凉有些僵硬，甚至没心思去后悔，因为后悔的事太多太大，最后只余下空茫。
“你跟我妈说，不喜欢我，跟我玩只是因为我的名气，是故意的对吗？”
江亦怜觉得今天感受到的震惊已经多到足以令她麻木，“你……听到了？”
那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女人找上来，亮明身份说是陆淮州的母亲，谈及陆氏集团的强大，阐述两个人身份的差距，想让她自觉离开，不要纠缠。
连电视剧的俗套剧情都不算，没有钱财给予，只有对她的贬低。
江亦怜当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养尊处优，她的聪明更给她增添了一份自信，因此对于陆母的说法不以为然。
但她知道，这种事情发生了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陆家的对她的阻碍不会少。
所以，她想出了一套说辞应付陆母，等以后上了大学，天高海阔，只要陆淮州喜欢她，她就不会离开。
可没想到，她都没等到和陆淮州进同一所大学的日子……
“陆淮州，那都是假的……”江亦怜喃喃说。
陆淮州的心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那时候，你难过吗？”
问完没等回答，他又问：“有哭吗？”
江亦怜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心疼，愧疚。
爱人的心疼总是使人软弱，委屈的情绪瞬间爆发，一滴泪在她无意识的时候从她眼角滑落，又被陆淮州吻去。
她又感受到陆淮州的颤抖，这个惯来沉冷的男人，又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江亦怜，交易结束吧。”陆淮州说。
交易结束在江亦怜心里是个敏感词，她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陆淮州，别离开。”
陆淮州一下把额头靠在她的肩窝，仿佛重重松了一口气。
“我不会离开，以后也不会再让你难过。”陆淮州声音从耳边传过来，哑得不像话。
江亦怜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嘴唇颤了颤：“陆淮州，你刚刚让我再追你一次……”
“嗯。”陆淮州应声，“但不用从头开始……你想想，你最后跟我说过什么？”
记忆拉回，一幕幕两人曾经相处过的年少时光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那日傍晚。
“我们上同一所大学吧。”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
江亦怜颤抖着说：“陆淮州，我喜欢你。”
陆淮州红着眼答：“江亦怜，跟他离婚吧。”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再无法承受错过了。
“……”江亦怜有几秒没有说话。
陆淮州察觉到了异常，抬起头，后退，认真看她。
他看到江亦怜的表情，预感般，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了一下。
而后他听见江亦怜哽咽着说：“陆淮州，我从来，都没有跟他在一起过。”
刹那间，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声音静止，陆淮州只能看见江亦怜的脸，听见她说：
“我们的婚姻，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