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母亲，季山雁了解自己的孩子。
他在乎的人很少，但是一旦选择放进了心里，就会忍不住因为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牵动心神。
若是身体健康，这样的甜蜜和忧伤不失为一种体验，然而事实就是傅开霁身体不好，不宜大喜大悲。
季山雁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出了出卷办公室。
阶梯教室很安静，季山雁从后门进去，挑随意挑了一个距离江云舒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徐思齐发现了季山雁的存在，心脏重重一跳。
季山雁怎么会来这里，她不应该一直呆在办公室出卷子吗？
而且傅开霁在这里，她怎么放得下心一个人出来的？
徐思齐莫名有些不安，看向江云舒的方向，只是对方正专心写题，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江云舒正在看生物，卫和通没有布置作业，刚好让她把这几天生物缺漏的地方看回来。
正为一个问题苦恼之际，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赛默飞能提供丰富的标记和非标记二抗，包括抗兔二体、羊抗鼠抗体……”
季山雁走到江云舒身边，提醒道。
江云舒眼睛一亮，立即有了想法，她赶快把这组实验设计好：“谢谢老师。”
她以为季山雁是哪位冬令营新来的助教老师。
没想到不仅懂数学，还懂生物，挺厉害的，训练营的教师门槛真高，江云舒暗暗想。
写完这道题，江云舒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她居然在数学竞赛老师面前写生物竞赛的题！
季山雁直接在江云舒旁边坐了下来，笑眯眯道：“你是云舒对吗？我听和通提起过你，他说你学习很认真。”
学习很认真的江云舒在数学竞赛的课堂写生物竞赛的题。
江云舒虚弱道：“嗯，我最近确实挺认真的。”
在冬令营这样的学习氛围里，不认真是不可能的。
前有卫和通，后有盛云，她要是不认真，能立马被盛云压下去。
说实话，这段时间江云舒的压力也很大，她可没忘记盛世的奖学金。
初赛拿奖就有两百、四百万，那要是决赛拿奖呢？
虽然父母的医药费暂时不用愁了，但当小孩的，哪个不希望能给父母更好的生活。
虽然爸妈肯定不在意，但是她就是想给呀。
季山雁被逗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告状的。”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择来数学冬令营吗？”
江云舒含蓄道：“盛世对数学的奖学金比较丰厚。”
季山雁微微一愣，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傅家虽然也是盛世的校董，但是不怎么管事，盛世的事物基本都由穆家来把持。
因此她虽然批准了数学的高额奖金，却从没想过生物的处境。
若是以往，她或许不会在意，毕竟数学这个学科确实比生物的就业面广，也更加受到重视。
然而她的孩子病了，她求医十几年，所有的医生都和她说，没有办法，除非有医学天才横空出世，或者有人突然发现新药。
可这两个概率都很低，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她没放弃。
她执着于四处求医，为此投资多家生物制药研究所，但依旧一无所获。
研究生物的人太少，有天分的更少，即便也许有人在生物上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度，ta们也会选择在数学上深造。
生物，一个处于边缘地带，永远是第二、第三甚至第四选择的学科。
季山雁：“我明白了。”
江云舒：？老师你明白了什么？
季山雁：“生物的奖学金太低了，如果想鼓励学生读生物，口头上说说是不行的，必须做出一些实际的行动来才行。”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现在才明白。
她一直执着于已经成长起来的生物人才，却忘记去看看那些没有成长起来的。
虽然她的孩子也许等不到了，但是如果能治愈下一个和孩子一样病症的病人，那她做的事也不算白费。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居然现在才明白。”季山雁叹口气，“你帮了我，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我也可以帮你。”
江云舒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位老师怎么看着奇奇怪怪的。
她能有什么需要的？而且她刚刚只是随便说了句实话。
“那老师，不如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吧。”
蒋愿的卷子一张比一张难度大，涉及的知识面越来越广，需要设计的实验难度一个比一个大。
从简单的对照实验，到后来的荧光标记，同位素标记，以及各种各样的红外光谱、紫外光谱。
如果不了解需要用什么仪器，她都写不出来。
季山雁听到江云舒的请求，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她的承诺居然只值一个生物竞赛上的小小问题了。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好。”
季山雁看完题，想了想，给她写下两行字。
江云舒看完立即有了思路：“谢谢老师。”
季山雁看她写完卷子，发现后面有一个男生动不动看自己一眼。
她心里有些奇怪，这人认识自己？
她虽然是傅家主母，却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或者说傅家一家都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应该不至于会被认出来才对。
可对方的眼神，明显是知道自己是谁的。
季山雁看过去，这一看，就对上了徐思齐的目光，虽然对方很快把头低下去，但只那一瞬间，也足够她看清徐思齐长什么样。
那双眼睛……
季山雁心脏重重一跳，那双眼睛为什么那么像妈妈？
可她很快意识到，比起像妈妈，那双眼睛其实更像自己的儿子，只是或者因为两个人的性格和气质都相差太大，导致她没有立马对上号。
那张脸又在她的大脑里晃了一圈，季山雁想，或许不止眼睛，五官其实也有三分相像。
季山雁忍不住问：“后面那个男生是谁？”
江云舒现在心情不错，愿意回答她的问题，她看了一眼，说：“他叫徐思齐，和我一样来自盛世，竞赛成绩不错，国一没有问题。”
她说话的时候是带笑的。
季山雁问：“你和他关系不错？”
江云舒点头：“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这一刻，季山雁的大脑里滑过很多网络热词。
替身？白月光？总裁的替身情人？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