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有港来风1990 > 第40章 不会让出蒋太宝座
    很明显,她是弱肉,他是强食。

    一群血气方刚小年轻中,蒋申英也被激发出几分男人气概。

    往前一步,迈在安子宜之前,肩膀遮住她大半张脸,回看过去。

    边叙捏起一盏装白水的玻璃杯,一张脸颠倒众生,可安子宜明明从背后看穿,蒋生的手,在发抖。

    原来两头雄性动物对视,彼此都看不见被女娲细细雕琢过的脸,蒋申英只记得,玻璃杯在边叙手中,威慑力大过‘大黑星’。

    他挑一挑唇角,笑容里面是饱和度拉满的戏谑,修长手指捏着玻璃杯虚点了点:“我记得蒋生不太会养女人。阿嫂,你最好是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蒋申英后脊发凉,全额承担这份警告。

    而蒋太却不合时宜,看见他恣意笑容下一排整齐牙齿,心脏混乱跳动着,想起他的嘴唇。

    柔软,炙热,侵略。

    边叙讲完,就洒脱起身到门口去应付他的一众棋子,处理‘雄图霸业’。

    于她视角,已经看穿,洪义成他囊中之物。

    有什么必要扮演弱者,对占尼虎表忠心?

    不等安子宜想完这一层,宾士车已经钻出海底隧道,停在蒋宅门口。

    男人扫视一眼同排后座,却与他隔着一个太平洋距离的妻子,出口提醒:“我奉劝你不要同洪义扯上关系,我就是前车之鉴。”

    “你不要看占尼虎个文弱样,手里不知道多少人命,也不知道多少上流人士的资产都流向了他的地下钱庄。”

    安子宜推门下车:“一直以来我都只想专心念书。”

    蒋申英继续讲:“但你卖身契已签,也许我讲这些都是徒劳,边叙只会比占尼虎更难应付。”

    “细细,我都想不到你竟然看上边叙。”

    ‘阿sir’已经灵敏从屋内站到安子宜脚边放哨,因为人仗狗势,在蒋宅她也有了不需要事事都忍气吞声的一天:

    “我想你应该是忘了,如果不是你推我出去为叶小姐抬轿,拍限制级片,边叙还注意不到我有出道潜力。”

    “原来你们有钱,暴力,就好了不起,可以随意操控我的人生。”

    蒋申英当然不习惯他的乖乖老婆竟然叛逆反抗,立刻上前一步,又被‘阿sir’狗眼压制着退回来:“不要以为你勾上边叙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走没那么简单。”

    安子宜继续展示那种认命的顺从的笑,圆圆眼睛弯成月牙:“你放心,为了我阿妈,我也不会让出蒋太宝座。”

    她这样软骨头,明明是讽刺加记仇,却让蒋申英无话可说。

    而维港另一边,茶楼帮众在边叙极力劝说下离开,一场械斗消匿于无形。

    人人都道“叙哥义气,有你担保,我们相信社团会给我们湾仔一个说法。”

    而占尼虎也被架在火上,不得不拽住边叙要他俯身,这才拍得上他的肩膀,似是和煦嘉奖:“阿叙,后生仔里,我最看好你。”

    他做小伏低,弯腰鞠躬将大佬送上车之后,立刻变脸,黑面煞神果真名不虚传。

    茶楼的伙计都不知道可不可以打烊。

    眼看现场就要演起硬汉壮志未酬难登大位之落魄戏码,然而却见他金属打火机燃起一支香烟,叼在嘴角,松松垮垮斜坐在摩托车上,抓起了与他极不匹配的,规规矩矩学生书包。

    暖白的灯光透过木窗,为他拉出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是英雄独孤。

    边叙将书包中课本一一拿出来细细研究,妹妹仔爱干净,连笔记都整整齐齐,细楷小字隽秀赛过印刷体。

    令他想起遥远的,香江以北,跨过罗湖,潮州乡下小渔村。

    他有一个阿姊,性子同安子宜一个样,一把软骨头,只在他面前犯犟。

    作业也是如同这般,干干净净,小小铅笔头都擦得油亮,门门功课都擅长。

    只不同于安子宜纤细娇小,他阿姊浑圆皮实,蹬蹬蹬跑上归航的渔船,捧出牡蛎给他吃,笑吟吟的,肥皂气也盖不住鱼腥。

    香香咸咸,是阿姊的味道。

    如果她不被阿爸带出来,如果十年前,阿爸没有只身涉水,奋力游过香江,登陆红港。

    他同阿姊告别时,那一年,她刚刚20岁,正好年华。

    也许眼泪同发癫硬汉很不相称,他吸了吸鼻,将安子宜傻乎乎真的写下的童年悲惨那一页撕下,塞进衬衫口袋。

    发动油门,一车一人,再出发。

    –

    山脚别墅后墙,有一棵刺槐。

    夏意未远,枝繁叶茂,花香四溢。

    有神秘人背靠树干,手指间,银色Zippo打火机砂轮滑动摩擦出淡蓝色火星,一下,两下,三下。

    渺小火焰一跃而起,照亮他薄削的下颌与挺立喉结。

    Marlboro的猩红刚刚亮起,便有最近刚刚爱上夜跑的自律人士因不小心认错路走到山间树林来。

    “哇靠,你穿一身西装,长袖长裤,要我来喂蚊子?”

    他吁出一口白烟,叹气:“不是吧阿sir,我为你卖命来的,多咬几个包都要计较?”

    两墙之隔,安子宜屋内,顺风耳杜宾已经从睡梦中起身踱步,分明听到他主人声音,却比人还精,不出一声。

    “收声了你,少叫我阿sir。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狗的名字?”

    边叙低声一笑:“坦白讲,狗都比你对我好。起码它怕我死啊。”

    “我也怕你死啊。叙哥之名不是盖的,一己之力已经将洪义的水搅浑,我看马上离分崩离析不远。”

    “周sir,有这么乐观来的?你确认警队内部干净,我都不确认占尼虎是不是在陪我演戏啊。”

    周亚坤同意:“确实,占尼虎此人是笑面佛,这几年洪义的恶性事件,桩桩件件与他有关。”

    “绑架也算?”

    周亚坤翻边叙一记白眼:“绑架案算你的功劳咯,否则那个肥爆滑不溜丢,早不知道犯下多少案子次次都给他跑掉,这次总算抓他坐监。”

    边叙嗤笑:“所以,蒋申英是占尼虎的白手套,我就是你们的黑手套。”

    周亚坤立刻义正言辞:“阿叙,你怎么能这样讲?你做的一切高层都有记录,你始终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警籍迟早会恢复……”

    他叹一声:“算了,什么警籍,不要害死我就不错。现在我吃香喝辣,比你一个月几千蚊不知道舒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