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哎呀阿叙,出来混有话就直说嘛,不要搞叽叽歪歪那一套了。”
停工一周多,违约金延误金每天都在翻倍,对蒋申英而言,复出迫在眉睫。
“只是不知道蒋生肯不肯同安细细办理离婚手续?我比较不希望的艺人顶个被嫌弃的黄脸婆名声出道,不吉利的嘛。”
“你说对不对?大佬?”
安子宜已经尽力去习惯他行事作风已经语出惊人,仍然忍不住几乎跳脚:“边叙!你乱讲什么!”
蒋申英这时也愤而起身,瞪着安子宜,再看向边叙,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圈,最终还是忍下了,只敢回过神冲着安子宜:“我竟然不知道你生出要离婚的心思,你什么时候同他搞在一起?”
她脑袋都眩晕,急急忙忙摆手:“没有,我没有……”
“怎么没有?”边叙完全不嫌事大,闲闲的往后一靠,“你是葵青的艺人,就应该搬来葵青。”
安子宜立刻反驳:“我不搬,我……”
他根本不听她讲,刚刚讲的什么权利,什么规矩,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再看着蒋申英一笑:“蒋生,你自己都带情人出镜,还要求妹妹仔为你守身哦?”
越讲越过火,占尼虎不得不抬手调停,打断三人之间令人好奇的狗血剧情,悠悠问:“阿叙,你是不是真的对蒋太有情?”
他坐着。
蒋申英和安子宜两个,一个蠢得作呕,一个笨得可爱,站在他两边,活脱脱两个气冲冲的门神。
而他还俯身从桌上捏了一杯茶,再继续靠过来,一饮而尽,慢吞吞:“你们要这样讲,也不是不行。”
哪个男人能忍下这样的侮辱?
连蒋申英也不能,但在葵青的地盘又能对他怎样?只能牌桌怒吼:“你不要欺人太甚!”
边叙抬腿,淡淡架在膝盖上,右手拇指按了按耳屏,笑意不减:“欺负你,你能怎样?”
占尼虎语气重:“阿叙,不要闹得太过火。”
他把茶杯又稳稳放回茶桌:“虎哥,蒋生请我帮忙,却不愿意谈条件,这合理吗?”
合理?
安子宜简直听不下去边叙的胡言乱语。
他都摆明了要别人让出老婆给他,还要同人家讲合理。
蒋申英习惯了镜头前、晚宴上、颁奖典礼风光无限,影迷尖叫声刺破耳膜,几时再受这样的气?
明明该掀桌,带着老婆一起走人。
却因为碎银几两迈不动脚步。
因为他的收入始终被占尼虎掌握、盘剥,因此兵行险着,私下联络了洪义对家和胜连签下对赌协议。
可又因为停工触发了这份对赌协议,重新求到占尼虎头上,却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计划的逃离。
安子宜敏锐就从他们几次三番的三言两语中拼接出事件真相。
而边叙绝非屈居人下的等闲之辈,当时毅昌大厦绑架事件就有他不速出现,如今盯上她,一定是蒋申英跟占尼虎之间有非同寻常的交易。
即便不用再多接触,她已经足够判断,边叙就是嗜血闻腥豹子,不可能将精力浪费在不痛不痒的鸡肋上。
她妄自菲薄,已经把自己定位为‘鸡肋’。
占尼虎手中珠捻拨动了几下,塌着眼皮,拇指一甩,翡翠珠子发出悦耳脆生。
身为话事人,要为此事盖棺定论。
“阿叙,觊觎阿嫂,是江湖大忌。我们洪义之所以发展上百年,除了义气血性,最紧要就是规矩!”
“今天在座都不是外人,你的话,我们就当没有听到。蒋生的事要办,靓女你继续签,其余,不要做过火。”
边叙不过洪义之下葵青堂口大哥,既然位子不如人,当然要认。
立刻懊恼、失望又极度顺从低头:“是,都听虎哥的。”
恐怕在场只有安子宜知道,示弱,又是他的陷阱。一环扣一环,整间茶楼之内,无人逃得过他计谋。
不知不觉,她已经成为这里最了解他的人。
蒋生听到满意安排,这就绕过了搂着安子宜准备离开。
然而连环计怎么会安排空窗期?
不曾想,茶楼外已经聚集越来越多的小弟。
此起彼伏一个个都在叫:“让占尼虎出来说话!”
“我顶你个肺,毛都没长齐!”
“怎样?要命一条!我们湾仔莫名丢了一个大佬,让占尼虎出来讲清楚!自相残杀,秦四爷还管不管?元老院还管不管?不出来,我们就要另起炉灶,新洪义!”
占尼虎皱着眉头,招门前亲信进来,问:“怎么回事?”
“是肥爆的手下。大佬,这几天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讲是我们设计教唆肥爆绑了乌鸦,乌鸦死在医院,肥爆牢底坐穿,而你,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人人都以为占尼虎为坐上这个坐馆的位,用上孙子兵法,研究三十六计。
手下抹了一把汗,再僭越的话就不敢再说。
边叙率先做出反应:“叼!是谁这样泼我们大佬脏水!当我们这些投票的人都是睁眼瞎?”
“湾仔自己蠢,关虎哥叼事?!”
你看满屋男人,只有安子宜算准去他的什么黄雀,不过在老鹰的利爪之下扑棱。
占尼虎还要一展大佬风范,显然比他这个后生仔淡定几百倍,拍拍他的肩,对他的‘效忠’以示嘉奖:“阿叙,不要动气。大家都是兄弟,有误会,讲清楚就好。”
“讲?古惑仔还要用讲的?虎哥,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去办了他!”
安子宜垂着眼皮,已经被蒋申英拉着退到角落。
她简直要笑。
他们看不穿他葵青边叙的演技。
占尼虎怎能下令要洪义兄弟自相残杀?而这样人员广泛的‘民间起义’又能拿谁开刀?
看似赤胆忠心,实则句句虚言。
只能说执棋手藏得太深,而棋盘中的棋子们鼠目寸光,为着眼前三分利斗成红眼鸡,都想不起抬头看一看,现在究竟是谁拿下了社团中最宝贵的东西——人心。
占尼虎还在照着边叙挖好的坑一步一步的跳:“阿叙,你的心意我了解。但这里面纯属误会,对洪义,我问心无愧。”
这个半老头子起身就要向帮众当场发表演讲,边叙牢牢坐在椅中,静看他无论苦口婆心还是激情愤慨。
总归,种下怀疑的种子,就是星星之火。
边叙回头,明目张胆将目光越过蒋申英,望住安子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