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宜听得一清二楚,犹疑着反问:“你没有要把我送给亨利?”
边叙把她腰身网上一颠,嗤:“我当你是没睡醒讲梦话。”
不过三言两语,她自己都讲不清为什么信了。磕磕巴巴:“可是,可是蒋生说……”
“蒋申英?要不是你,他根本不够格在我面前讲话。”他睥睨,轻视到底,没有温度,“你是要走,还是要我把这里拆除重建,改为边宅?“
她着急,匀称长腿两条,轻微乱踢起来:“不行,不行的……还有我阿妈……”
阮艳春就在楼梯下方尽头,握住扶手,仰着头,站立着。
一动不动。
她这辈子很少有这样理直气壮的时候。
“细细,他是谁?你同他是什么关系?我奉劝你,你想死,不要赔上全家!”
他正抱着她走到一半高度。
安子宜这次剧烈挣扎起来:“边叙,你放开我,放我下来,我不能走……”
然而他双手越勒越紧。
势在必得,挺拔如松:“阿婶,自我介绍一下,洪义边叙。”
安子宜目瞪口呆望住他,阿婶?这恶棍……居然开始讲礼貌?
“我今晚就要带她走,你如果同意,蒋申英给你多少聘礼?我三倍给你,一份还她,两份给你们傍身。”
阮艳春也原地傻眼,当然把安子宜亭亭玉立的变化看在眼中,只是不知道她已经身价暴涨,连传说中大佬都拿下。
“如果不同意,你也拦不住。”
安子宜仰着头,看见他挺立喉结一滚,腰和大腿被握着,往上一颠。
是不自觉的生理反应,她下意识再攀紧她。
阮艳春显然明白,以她的力量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况且他是边叙。
论地位,论财力,他的‘腰’大大粗过蒋申英,在抬头,要把她脖子仰断,才看得清他的脸。
般配。
似雕塑一样,每一丝刻凿都恰到好处,突出他野性与隽逸。
而她养过十八年的女儿,则如同工笔细描,风中小花,江南风韵。
比蒋申英还要般配。
阮艳春内心亦不想拦,她将安子宜视作待价而沽的商品,仿佛此时她是花墟道,货架上最先嫩,刚刚开放,花期还长,带着露珠的鲜花。
这正是她青春正好的时候,合该卖个高价。
阮艳春闪躲一边,为边叙让路。
安子宜还在他怀里挣扎:“我不走,我不能走,阿妈,阿妈……”
阮艳春呜呜泣泣,用衣袖擦着眼泪,做嫁女不舍的样:“没关系,细细,你去,跟住边生去享福。阿妈留在这……”
边叙眉头倒拧起:“你女儿走,你留下?”
阮艳春再做个父母为儿女牺牲的深情样:“你们走吧,快走……”
她已经落再边叙身后,对住自他肩膀上方露出的一双圆眸,眨眼。
安子宜走,只有阮艳春留,才足够证明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家劫舍,而非她们安家人的合谋。
他弯腰,将她轻轻放在后座。
再看她一眼,睡觉都穿着规规矩矩,柔软纯棉的长裤与短袖。
还要再脱掉外套裹住她,轻声细语,毕生所有好脾气都给她:“你等我,别乱动好不好。”
拉着她的手腕,放在唇边一吻。
盈盈玉兰香,原来这才是女人味道,引无数男人竞折腰。
安子宜不作声,其实想要走,其实不想留。却只怕又是另一个囚牢,深渊之后仍是深渊。
都不如她自己念书,念出去,做没心没肺的人,远离红港,远离阮艳春与安邵。
边叙关上后排车门,绕到前排,副驾正前的储藏箱翻找。
拿了什么东西手腕一转,滑进袖中。
杜宾犬围着这辆味道熟悉的车,呜呜嗷嗷,摇着尾巴。
狗都不愿意在这里,要回家。可是阮艳春却‘心甘情愿’留下。
他蹲下,慈悲友好的抚摸‘阿sir’的头:“你待在这,帮子宜照顾阿妈,好不好?”
‘阿sir’果然变得安静,昂头挺胸站立着,接下这任务。
一双处处是茧的手掌心,抚摸上狗狗颈部最柔软的毛发,这铜铃无心,所以只当做好看,没有响动。
‘阿sir’一动不动,只舌头‘哈斥哈斥’,喘着热气。
再起身,蒋家的菲佣站在门口。
对视不过两秒,被杜宾犬咬着裤腿拉回去。
福士车扬长而去。
径直穿过中环,走下穿隧道过维港。
难得边叙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握方向盘也把车开得稳,但安子宜哪里还有睡意?
隧道顶灯惨白,水泥穹顶与墙壁好像无穷无尽,光线明灭的打进车厢里。
安子宜开口问:“边生,你要带我到哪里?”
“自然带你住大屋,比蒋申英那一个还要大,再雇三个菲佣给你,你要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任何事都不需要你亲自动手。还有车,安细细,你中意哪台车?这两台不够新,你自己去挑……”
她笑一声:“原来我又把自己卖了高价。”
这一晚上,边叙的眉头鲜少能舒展开。
听到这话,脚下踩油门都乏力:“你什么意思?你不要……”
“不要给脸不要脸?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边生,你救我出蒋宅,我怎么敢?”
“吱——”剧烈刹车,沥青路面将轮胎都擦冒烟。
他似义愤填膺,硬汉脸上却带着一股孩子般的委曲,怒气冲冲下车,“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又将安子宜从后座拎出来。
他力道太重,她忽然之间被扔出来,踉踉跄跄站不稳。
大手握住她的肩膀,薄薄一层面料根本无从抵挡她灼热体温,她这能在他手心被动的,等他满脸阴沉贴过来,直勾勾盯住她:“安细细,你有没有良心?”
他一身凛冽,带着轻微的酒气和浓郁尼古丁,窄而挺的棱厉鼻梁都皱出几丝细纹,誓要从她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安子宜尖牙利嘴忽然间像钝化生锈,张着嘴巴,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对边叙有这样大的怨气。
“你不是去油麻地做事?听说那里有新鲜靓女,白白净净,制服诱惑,缠住你四十八小时啊大佬。”
“多谢你啊边生,还有时间想起我。”
她脱口而出这番话,才惊觉已经字字句句,皆是酸涩。
简直酸过中秋蟹醋,自从蒋申英这样告诉她,已经在五脏六腑酿足两天两夜。
边叙听完,简直忍不住脸上笑意,抿嘴问她:“四十八小时?是不是觉得我好犀利?安细细,你要不要试?要多快有多快,要多劲有多劲,包你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