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
丽珠回味安子宜刚刚的话。
起码对于边叙来讲,安子宜不是玩具。
他对玩具没可能有这样的多的耐心,社团、周sir、钟正,一环扣一环,像三条平行线齐行并进,又要层层筛选分析。
他几时会有闲情逸致,拿钱、拿人、拿时间去讨好一个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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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雅录音棚。
聂远今天戴了眼镜,白色POLO衫配卡其裤,兼顾舒适与利落。
他极有专业精神,现场跟进,要依据今天安子宜的录制进度指定推行计划。
“聂总,Miss安到了。”
他抬头,看见两个萎靡不振,面色欠佳的漂亮女人。
年轻的更为小巧纤亭,柳弱花娇。
成熟的则丰神绰约,墨镜下一张素白的脸,道不尽青山多障碍。
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
安子宜心绪不宁,紧张时未经世事的学生味更浓:“聂生,今天是丽珠姐送我来。”
她显得懵懵懂懂,反而丽珠上前一步,搭住她的肩。
墨镜下一笑也是千娇百媚:“阿远,细妹不太舒服,今天先习惯一下,不要上强度。”
聂远:“当然,通常来讲,歌手和录音师、配唱制片人、以及混音工程师都要有相互适应与磨合的过程。”
“子宜,你很有灵气,不需要紧张。”
丽珠便微微侧着头看她:“聂生见多识广,他都夸你,一定没问题的。”
偏偏聂远看清她墨镜下肿胀眼皮与红血丝。
他想起初见,那天丽珠同边叙调笑,男劲女靓,旗鼓相当。丽珠一手宝石红蔻丹,以及京兆眉妩半边花瓶胯,就坐在他面前麻将桌上。
最是人间好颜色。
偏偏边叙一双眼,只由瓷娃娃一般小妹妹装满。
安子宜喝了半杯温水润嗓,走进录音室。
聂远留在外面办公区,一杯红茶递给丽珠:“昨晚没休息好?”
丽珠却无心攀谈,接过来,迫于礼貌喝一大口,被烫到一直哈气。
她白葱似的手在嘴边扇风时,聂远又看到她红宝石一般的指甲。
聂远觉得可爱,长袖善舞妈妈桑,应该是人精一样,丽珠却有点阿缺西。(注:傻大姐)
还欲再聊,丽珠捏个鳄鱼皮手拿包:“我出去做事,你帮我看好妹妹仔。”
聂远挑眉,难道是他见识少,记忆中丽珠看向边叙分明是眼波横欲流。
情敌也能这样友好相处?
红港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丽珠下楼,拿足真正阿嫂派头,同van仔车保镖打招呼:“要不要吃冰?丽珠姐请你们。”
但当然,他们个个摇头。
因为叙哥吩咐,那位安小姐不可以少半根汗毛。
而丽珠,显然被边叙认为枪林弹雨中也可以独来独往全身而退。
她发挥多年训练的专业特长,从紧邻佐敦站牛奶冰室进,后厨小门出,再绕过两条小路到另一街区,在路边洗脚按摩店拨出安子宜留给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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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叙在蒋宅,蹲下抚摸‘阿sir’的铜铃。
他昨晚就下定决心,今天不论软的硬的,总归压蒋申英去民政厅同意离婚。
谁知到了蒋家,只有安子宜阿妈和那天安子宜搀扶着的老太太。
不用问,这就是她口中的‘阿婆’,蒋申英老母。
边叙望着她。
年迈有余却未见昏聩,人老珠黄但思路清晰。安子宜讲她善良,边叙只觉得这老女人成了精。
蒋母明明知道他是谁,他带走了她‘儿媳’,仍然能一团和气,请他坐,请他喝茶。
“打扰,我找蒋申英有事要谈。”
“真是抱歉,阿英他昨天后半夜就突然出门,他是讲新电影要在泰兰德取景。”
“哦?”边叙伸两根手指一摆,吹皮立刻领命去核实。
阮艳春胆战心惊,面对亲家与女儿‘情夫’共处一室这样棘手情况。
阮艳春站在沙发一旁,绞着手指。
“阿婶,怎么不坐下?”沙发上男人挑眉来看,蒋阿婆才也跟着投来视线:“对啊,阿春,来一起坐。”
边叙发觉,此次阮艳春举止开始束手束脚。
她快要坐下,又猛地站起来:“我去准备水果。”
他去过‘毅昌大厦’,知道安子宜从小的生活环境。阮艳春根本不是一个做家务的人。
阮艳春应该是一位张牙舞爪睚眦必较,却对赌鬼丈夫束手无策,色厉内荏如同本埠无数声嘶力竭中年妇女同样一张脸。
看不见未来、抛不下过去,所以囿于现在琐碎的生活的一张疲惫的,黄色的脸。
蒋母气气如同招待寻常后辈:“这位先生怎样称呼?你是阿英的朋友吗?阿英走到现在,多亏你们帮助……”
男人很轻笑一声,双手拨一下西服的衣襟:“边叙。”
“阿叙,以后常来……”
他又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带着无法忽略的警告:“不要叫的这样熟,我同蒋申英算不得朋友。”
“不过,只要他配合我。他欠的债我可以帮忙谈。”
“欠债?”阮艳春端一盘红红绿绿水果过来,瞳孔地震,“蒋生有外债?”
简直晴天霹雳。
阮艳春一门心思将女儿嫁个影帝,为的就是吃喝不愁,穿金戴银,几多风光。
蒋申英从头到脚都是名牌,怎么会有外债?
那岂不是同安邵一样,年轻时尚有一张脸支撑。
到大耳窿永远填不满,整日被人淋红油,威胁恐吓。他的青春同脊背便一去不复返。
蒋母白了阮艳春一眼:“大惊小怪什么?男人在外面做事,总是需要钱来周转。阿英又没那么好命,有个什么饼干大王、饮料大王、钟表大王的岳家。”
“那不是只能借钱?有借有赚,不会亏待细细和她肚里仔仔。”
阮艳春几乎站不稳:“仔仔?”
蒋母面上浮上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是啊,蒋家要添丁,细细功劳最大。”
阮艳春脸色煞白,看看蒋母,再看那边冷鼻冷眼官骨仔仔,咬碎一口银牙,默念:鸡飞蛋打,鸡飞蛋打啊。
他弯腰抚摸着‘阿sir’的头,摸住狗脖子上哑声铜铃。
蒋宅的电话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Rita:“老太太,有人找。”
蒋母脸上笑意更胜,边叙在与阿‘sir’的互动中,都没留意到老妪脸上的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