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珠翻白眼,嗤。
聂远听到忽然安静,走过来,探头往里面看。
他天性使然,有人晕倒不救难受。
但丽珠拦住他:“对恶人仁慈就是对好人残忍,你想想子宜,花一样的年纪。”
丽珠又拽了他一把,顺手把门关上:“她饿不死的,这个年纪了,饿死也算寿终正寝,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聂远跟安子宜同样对词语敏锐,“根本不像红港人会说的话。”
丽珠心里的弦又紧一紧,无论心情如何,不到九七,都不能放松。
她望向聂远手中拎着的袋子:“哪一家?”
聂远说:“陈……”
他没有说完,菲佣Rita从门厅站出来喊:“丽珠小姐,有电话找。”
丽珠有点莫名其妙:“找我吗?”
电话打到蒋宅来?是谁泄露了消息?有关安子宜的事,有了上次秦四爷的前车之鉴,边叙做的很隐秘。
他动用最心腹的人。
也打了丽珠的脸。
他在告诉她,不再相信她。
但找她的电话打到这里来,丽珠心里一惊。这不仅仅是插‘眼’的问题,难道边叙的身边也有‘鬼’?
无间道吗?
她走向电话机的时候手脚冰凉,如果边叙身边的人出岔子,他现在私自出境,谁来保障他的安全?
丽珠几乎不敢再想,她会接到一通怎样的电话,要她到某处领边叙的小拇指吗?
—
安子宜打着点滴,由女佣伺候喝过一碗甜汤,轻轻松松睡过去。
却因为极度紧张之后的放松,多巴胺分泌旺盛而睡不安稳。
她睁开眼,外间泳池和花园的灯光透过棕榈树的大叶子洒进屋。
女医生拿了不菲的诊金,尽职尽责守在她床头:“安小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还没回来?”
女医生并不知道边叙名字,但颔首回答:“先生还没回来,但留了人在外面,需要帮您叫进来吗?”
吹皮目不斜视:“阿嫂,有吩咐?”
安子宜问:“丽珠姐还好吗?”
吹皮挠了挠头皮,大佬的两个女人打架,他该说什么?救命。
安子宜:“我只是担心边叙会迁怒丽珠姐,不想连累她……”
吹皮动了动嘴皮:“丽珠姐还好。”
安子宜:“我可以打电话给她吗?”
叙哥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
吹皮先是拨到‘丽珠花都’,问了几句后,又辗转拨到另一个号码。
他把听筒递给安子宜。
“你好,这里是蒋宅,请问你有什么事?”
安子宜惊讶:“Rita?!”
“丽珠姐在蒋家?”她举着话筒,既是问Rita,也是问吹皮。
她听到电话对面安静了好久,然后是Rita兴奋的声音:“是太太打来的!她听起来很不错!”
丽珠接起电话:“子宜?”声音颤抖,如蒙大赦。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两个女人同时问。
这是边叙脸色铁青离境后,丽珠第一次接到那边的消息。
她得知安子宜一切都好,和聂远交换了个眼神。
才跟安子宜讲:“蒋母现在被我看着,阿叙的意思大概是,等你回来再决定怎样处置。”
“我没有给她饭吃。”丽珠补充。
安子宜静静思考了一会儿:“丽珠姐,饭还是要给。”
聂远冲着丽珠摊手挑眉,很典型的学生气的人道主义。
丽珠回答:“好。”
但安子宜立刻说:“一天一顿,不要饿死就好。”
“?”
妹妹仔温温柔柔,讲这样的话,连吹皮都瞪大眼睛。
“等我回去,我会报警。”她目光坚定,“我不要私下解决,我不要你和边叙帮我解决她,她触及红线,应该去吃牢饭!”
丽珠这一瞬间似乎就明白边叙为什么中意这个妹妹仔。
她从一开始就没看错。
小辣椒,漂亮的小辣椒。
漂亮,又十分天真的小辣椒。
安子宜的幼年时期并不比边叙跟丽珠优越半分,她究竟是怎样保持这样的天真?
丽珠忽略掉心头的一滴苦涩,装作不经意状,问:“阿叙呢?”
她没有听到回答,只有嘟嘟声,电话被切断。
安子宜的视线落在面前摁住电话机的那只手臂上。
袖口随意翻卷,小臂结实有力,手指骨节分明,甲缘修剪的很整齐。
他从她怀里拿走电话机。
吹皮领着人出去,关上门,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边叙坐下来,尽力平视她:“有力气打电话,不如跟我谈谈。”
他身上有酒气和烟草发酵的余味绵长。
这些味道入侵她的鼻腔和喉部,让她想到在这张床,在不算太久的刚刚,他们已经坦诚相对。
安子宜尽力包裹他,但她太年轻没经验,即便药效上脑,也忍不住喊痛。
她想起他撑在他上方,就是这样一双眼眸,天生深情又欲海翻波。
紧急刹车。
当时他的大手松开充盈柔软,捧着她的脸,细细探究。
然后她看到这双好看的眼睛震惊,错愕,惊喜,怒气……竟然可以堆叠这样多情绪。
那些画面旖旎。
安子宜脸开始发烫:“聊什么?”
“聊聊你怀孕的事。”
“……啊?”
她急着逃离他,由着他误会她和蒋申英之间的夫妻关系,不相信他,欺骗他……可是他却不计前嫌赶来救她。
怎么会先聊这个?
安子宜眨着眼睛,对哦,欺骗他,怀孕也是欺骗他。
她轻咳一声,试图从蒋母那封信开始解释。
但男人挑眉:“你不是跟蒋申英讲,你肚里有我bb仔?”
“难道不需要我配合?”
安子宜争辩:“那只是权宜之计,我,我是为了”
“你是为了不被他欺负。”边叙抬手,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
“对!我借用你名号而已咯,你介意?”
“怎么会?”他冷静中有一点点的醉态,鼻梁微微一点红,比催情药水更加有效。
安子宜听到自己的心又开始乱跳,为他而跳。
“我后继有人,从此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天大喜事,开心都来不及。”
安子宜懵:“啊?”
“谎话不好圆,不如做成真啊,阿嫂。”他手指下滑,游走,顺着她升温的脉搏,落在漂亮锁骨凹出的肩窝,指尖没入衣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