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有港来风1990 > 第105章 你的铜铃呢?
    “为什么?”聂远问。

    这问题好奇怪。

    男人之间想来没有女孩那些‘喜欢他干净的手指,凸起的喉结他对我好绅士’之类的促膝夜谈,显然,边叙也没有任何想要跟聂远分享他糙汉心事的想法。

    边叙语气随意:“什么为什么?中意就是中意咯,够靓够可爱。”

    谁说爱人就该爱她的灵魂,否则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诚恳。

    聂远说:“所以子宜对你来讲,是够特别的那一个。”

    “不是够特别,”大佬一根手指摇一摇,“是最特别啊,阿远。”

    “如果我要讲,是丽珠在你身边的话,她也会同子宜一样,为你奋不顾身。”你会怎么想?

    聂远听懂了那晚丽珠讲的:“妹妹仔运气好好。”

    丽珠讲她运气好,甚至不是羡慕边叙的心无条件偏向安子宜。

    而是安子宜有机会,让边叙看到了她为他的不假思索,不顾一切,他这样的男人,强悍得好像刀枪不入。

    然而安子宜扑过去,为他挡下一刀。

    丽珠得到这个消息时,心惊肉跳之后只觉得一阵凄凉。

    丽珠明白自己出局,彻彻底底。

    安子宜握住的不是刀刃,而是边叙狂放不羁,野性难驯的心。

    他将心甘情愿被驯化。

    边叙不需要聂远把话讲明,立刻从善如流的点头:“当然。丽珠也会救我。”

    他看过去,两道视线在办公桌上空交锋。

    其实按道理,这是聂远的办公桌。但边叙来了,自然他坐主位。

    聂远看到他薄薄两片唇碰一碰:“同样情况,我也会救丽珠,不用怀疑。”

    桌沿下,聂远手肘支在膝盖,两只手紧紧扣住。

    红港繁华而混乱,男女关系比纽黑文还要随性。他两个都要?符合他的个性,符合他的地位,符合他的……身体。

    聂远的心不住的下落,下落,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不再自由。

    女人,妩媚的女人。

    轻易将他由西方滋生的任性恣意绞得粉碎。

    聂远握紧拳头。

    要抢,当仁不让。

    但对面男人闲淡的,懒散的语调:“我同丽珠是老朋友。你中意她?她很好。”

    聂远没预料,抬头:“我……”

    怎么会瞒得过呢?这男人有鹰锐利一样的眼睛。

    边叙解释的很浅:“丽珠同我,只是挂名而已。社团的事情又多又乱,我脾气差,丽珠一直在帮我。”

    很浅的解释也是解释,何况是名声在外的边叙。

    “舞厅里面都是逢场做戏,她很纯粹,而且善良。”

    作为长于西方却对东方文化和国语文学造诣颇深的聂远,他很轻易就捕捉到边叙点明未点透的意味:纯粹的意思是干净。

    聂远立刻道:“我不在意这些。”

    边叙勾唇,就好像找到知己:“我也不在意。”男人应该有血性,看中的女人要抢到手,护在翅膀下,他当初决定抢蒋申英的老婆,根本没有手软。

    “但我想,让你更了解丽珠也没有坏处。”

    彻底录完主歌时,维多利亚港两岸的景观灯已经亮了起来。

    他们说,从大陆,西江北岸看过来,红港繁华而发达,连夜空都是亮的。

    其实是盘剥着无数住笼屋,或连笼屋都没资格住的小工和异乡人,用血汗点亮那些人造星星。

    安子宜摘下耳机,玛丽珍皮鞋在木地板清爽走过,出来对音控台的老师们鞠躬:“辛苦了,多谢。”

    高大男人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阿Sean和金老师也站起来,颔首,其实脊背也微微弯了弯:“子宜也辛苦,加油!”

    助理们面面相觑,什么情况,大师该走亲民路线?

    当然也跟着鞠躬,一帮人哗啦啦弯腰,吓到安子宜连连摆手:“是我麻烦大家,不用这样气的。”

    身后倏然缠上了男人温暖的手臂。

    她的腰被勾着靠近他,边叙勾着唇,看起来极好讲话,同那些血腥抢砸扯不上任何关系。

    他微笑着:“辛苦,录制第一天,聂总请大家到茶餐厅吃晚餐。”

    “哇!多谢聂总!”

    聂远在不远处,双手插袋,很落拓的样子:“边生出钱,不用谢我。”

    录音棚的助理年轻人,大家又齐齐转向边叙跟安子宜:“多谢大佬!”

    她有一瞬间恍惚,那晚他牵着她去‘福临门’用餐,也是这样众星捧月。

    后来,她在555昏昏欲睡,分明听到他在对面麻将室发火。

    边叙浑不在意,应付一通,拉着人走。

    两个人坐崭新的宾士车后排,他问:“想去哪里?”

    安子宜有些黯然失色:“我会给你添麻烦,对不对?”

    边叙外头,捉起她的右手,看着她的纱布:“不怕你添麻烦,只怕你不添麻烦啊,小阿嫂。”

    她望着窗外。

    佝偻着后背推车的阿伯,年迈而勤劳,多希望她阿爸也是这样的人,她会骄傲,会背着书包奔跑上来,开开心心讲:“你休息,我来。”

    起码坦坦荡荡,贫穷,但干净。

    边叙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刚刚同聂远聊,他讲你很努力,昨天的发布会表现很勇敢。”

    安子宜收回视线,转而望着他。霓虹红色绿色黄色斑斓打在她脸上,边叙看出一种坚定。

    她声音中有今日用嗓过度的沙哑:“我要变强,我不能总遇到那样的事。”并且束手无策。

    边叙心尖尖痛,挑个眉头:“有我在,怎么会再让你遇到那种事?”

    不管什么钟正和周亚坤,他混到这个位,难道红港人个个都跟蒋申英跟亨利一样眼盲?

    安子宜握着手心:“但你也不能一直都在。”

    开玩笑,发癫才会在红港、同古惑仔谈一心一意,天荒地老。

    边叙手指扯住了她的脸,微微用力:“为什么不能?”

    她瘦瘦的小脸变形,就势鬼马的龇牙咧嘴:“大佬饶命呀。”

    尖尖下巴,比白贝母还漂亮。

    “要不要去看你阿妈?”

    前座司机是他精心挑选,名叫启东,默默松点油门,听小阿嫂吩咐。

    她陪阿婆散步,被边叙带走,再到被阿婆跟蒋申英合伙算计,人被卖出境,最后边叙同皇家警队救她回来。

    ——阮艳春无声无息,好像一个旁观者。

    但母女血脉,安子宜说:“好。”

    车子驶入加白道,她静悄悄的,伏在男人腿上,像是睡着。

    从前次次回蒋宅都如同上坟,今次,心情究竟已经不同。

    蒋宅一如既往的安静,刺槐的花瓣铺了一地,是杜宾犬率先跑出来,迎接她。

    安子宜蹲下,摸着狗狗的剪刀立耳:“诶?你的铜铃呢?‘阿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