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吻过很多次,但此刻女孩仍然在他怀里微颤。
边叙护着她的右手,把人抱得更紧,用他的心跳去贴紧她的。
弱小,紧张,却觉醒,顽强的心跳。
他想到感到泰兰德时,踢开酒店房门看到的一幕。
蒋申英趴在床上,白西装脱掉一半,身下有少女衣衫逃逸,是他为她买的柔软线衫。
边叙失控,怒火熊熊直冲头顶,他把拉开蒋申英,将他像一个臭抹布一样踹在地毯上。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安子宜身上。
当时她已经失去意识,浑身瘫软,裸露出来的玉颈、手臂、纤腰,和领口扯破半露的胸部,都泛起异常的粉红。
孱弱的如同白玉兰遇到萧瑟秋风,枝头抱香,摇摇欲坠。
她被药物激发出的情欲折磨的表情痛苦,小嘴念念有词,他俯身去听,却听到她在讲:“边叙,对不起,救我……”
他们讲她是盈盈弱质,弱不禁风。
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那晚却为他抓住了刀刃。
边叙想到这些,心绪无法平静。
他用力吻着她,把所有柔情都渡给她,想要和她亲密无间,想要和她再没有任何隔阂。
这样想着,手指勾住了她百褶裙的裙腰。
小姑娘抗拒的厉害,推他的手:“不要,这里是办公场合,我还要做事……”
人小鬼大。
在她这里,边叙已经百忍成仙,最后喟叹一声,只好隔着衣料揉了一把:“好,做事,不影响你做事。”
她讲什么他都听,就好像她勾勾手指,就可以让他送上他的一条命。
一小时后,安子宜进入录音棚,第一次进行翻唱歌曲《时代》的正式录制。
她的手被重新包扎好,纱布在手背上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因为连日的跌宕经历,她嗓音略带沙哑。
一开口反而令阿Sean和金老师惊艳,这三分的沙哑中和掉她嗓音中,空灵之外额外清甜的部分。
倒是跟这首歌的命运哲思与坚韧内核更贴了。
但毕竟新人,仍需指导。
阿Sean刚要开口,余光却扫过棚外泰山压顶般站着的边叙。
……
阿Sean闭上嘴,摘掉黑框眼镜不住擦拭。
安子宜录完四小节,握住话筒,等不到制作人的反馈。
——大佬的女人怎么调教?关于社交的亘古难题。
还好有聂远在,他天然带着的西方自由感弱化掉人类身份差异之间的压迫,伸出手请:“边先生,我们到‘青河’那边去坐。专业事交给专业人就好。”
边叙也明白,自己在这里是影响进度。但仍然忍不住绷着脸走过去。
阿Sean和金老师都站起来,脑筋打鼓,恨不得发誓以后再也不接社团的单。
可惜如今红港,创作自由和艺术自由遥不可及,演艺界半壁江山的合约都握在社团手里。
另外半壁……不出意外已经饿死。
艺术人士要卑躬屈膝跟走南闯北古惑仔打招呼,这真是对他们脆弱自尊心的强拆重建。
结果——他严肃的走过来,却在站在他们面前时放软了声调让出两根香烟:“子宜年纪小没经验,劳驾你们多费心教,任何不足都可以讲。”
边叙脑筋一抽,发觉自己真的好像参加家长会的老父亲。
但仍然把话讲完:“可以讲,但不可以骂。”
两位资深音乐人同时收下这份苦口婆心与威胁,笑得有些僵硬:“边生说哪里话,安小姐是非常有天分的。”
他隔着玻璃又忘了安子宜一眼:小姑娘右手搭着话筒,左手对着乐谱比比划划。
刚刚《时代》的前奏从黑胶唱片中流淌而出时,她想起‘毅昌大厦’潮湿阴暗逼仄的走廊,边叙完全笼罩她,猝不及防的那个吻。
仅仅是唇与唇的摩擦,那时他是为了躲人。
但安子宜记住那个吻,初吻。
男人的体温,清冽的荷尔蒙。
大魔头离开,阿Sean终于可以大胆开麦,但是开麦之前又把话在嘴巴里面滚一遍,最终笑眯眯的讲:“子宜,可不可以再增加一些破碎感?”
非常艺术家的表达。
她思考片刻,直白又稚嫩的问:“是再沙哑一些吗老师?”
“你嗓音里有雀跃,但这首歌曲风强化的是宿命与希望的拉扯。”
安子宜不自觉睁大眼睛,雀跃?
她刚刚经历一场死里逃生,其中包含她最信任长辈的背叛,她刚刚获悉自己像傻子一样被蒋申英拙劣的欺骗了两年。
她是自由的,而蒋申英莫须有捆绑住她上好的青春。
阿妈的困境,安邵欠下赌债之后一无所踪……
她雀跃?为什么?
因为刚刚在隔壁,和边叙那个缠绵的吻吗?还是因为——仅仅是她想到了第一次的吻?
金老师也循序善诱:“比如,你可以试想一位北姑落船红港的感慨,维多利亚港丰姿冶丽,她却只能与人合住一间笼屋,连床铺都要共享……”
“子宜,这首歌必须表达出纠缠的故事感。你的定位不是口水歌,而是——格调。”
安子宜蹲下来,强迫自己回想并不比北姑容易得幼时时光。
五分钟后,她说:“老师,我再试一次。”
……
“好,这一次有好很多。”主歌的长音消失在混响里,阿Sean滑动着屏幕上的音轨波形,放音,“这里,你听E4转C5这个音,可不可以鼻音收一些?交给气音。”
可以,当然可以。
安子宜发觉艺术家好善良,调教她一个纯新人,都不忘记和蔼与礼貌。
没办法,金老师想,她男人给的太多了。
还好,小姑娘当真算得上有灵气。对他们而言,边叙算个有眼光的金主。
起码交给他们的是可塑之才,而不是一块木头。
边叙坐没坐相,长腿交叠架在办公桌上,一边叼着Marlboro一边朝大哥大吩咐做事。
等安静下来,聂远轻飘飘一句:“子宜救你,你很中意她。”
聂远是边叙重金挖来的职业经理人,不是他手下马仔。
他拿掉架子,轻松坦白的讲:“我从头到尾都中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