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湾是占尼虎的基本盘,接到消息乌泱泱将茶楼围的水泄不通。
O记跟从前被边叙大挫锐气的和胜连都虎视眈眈,眼看洪义一场内部械斗在所难免。
又是边叙,大喇喇靠在MR2车门上,似乎完全不把木森与仓库起火的事情放在心上。
“大家给个面子,我跟丽珠好事将近,这时候不要动火气嘛。O记只是怀疑,又没有结案的。喂,放轻松咯。”
连秦四爷都看不懂他。
出来混,没一个人是想要甘心当马仔,一个包厢推门进去,这个哥那个哥,点头哈腰叫一遍。
踩死占尼虎,下一个上位一定就是边叙。但边叙为什么不接招?
难道真的空有一身无力,却偏偏似莽夫胸无大志?
想他一路走来,入主葵青、娶丽珠,每一步都是被人推着走,似乎原本真要当个闲云野鹤,却不得不入世入局。
越想,这件人肉武器越是趁手。
如此以来,一旦边叙登位,一定处处受秦四爷摆布。
秦四爷捻着帝王绿手串,老态龙钟发话:“好啦,再过几天洪义要办喜事。大家和气生财!阿虎,先带住你的人回去,这件事,务必要给葵青一个交代。”
看似冲突消弥于无形,却像一根鱼刺扎进了洪义各堂口的喉咙。
最近一年,洪义内部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对自己人动手这类欺师灭祖破坏帮规恶性事件。
却没有一桩被真正处置过。
人心惶惶,风雨飘摇。
黑暗大厦从内部开始溃烂。
边叙搂着丽珠回到555,一扇门将马仔小弟都隔在外。
男人立刻松手,倒一杯冰水一饮而尽,而后倒在按摩床上,一个晚上没有合眼,精力都要用光。
“丽珠,洪义这艘烂船就快沉底,我们已经快要做到了。”
丽珠坐在椅子上,也燃一根烟发呆:“是,只等婚礼结束,带周亚坤去一趟罗湖。”
“周亚坤的资料已经递上去,北方对他很满意。丽珠,也许我们已经看得到岸。”
九七在即,他们二人的两个任务:瓦解社团势力,为北方甄选日后维稳所需的警队骨干。
确切的说,是与钟正一起,他们三人任务。
周亚坤选中边叙做线人,边叙也在收集、考察周亚坤。
谁布局,谁又是棋?
他被困意侵袭,纷纷扰扰皆不见,脑中只剩下昨天肿成小笼包一样的脸。
即便长上红疹,也是美的,越发衬得安子宜倔生生的,又楚楚可怜。
然而刀尖行走,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步行差搭错,就是不敢设想的结局。
婚礼……
窗外忽有警笛掠过。丽珠起身推开百叶窗,皇后码头咸腥的海风撞碎玻璃窗:“阿叙,当年你选着差馆做戏台,就该知这场大龙凤要唱到幕落。”
丽珠不是他心中伴侣人选,但红港之中,在人眼皮底下仍能安睡的,丽珠算他的安全线。
安子宜严格遵照医嘱,饮食清淡。要格外注意防晒,所以干脆不出门。
到第四天,红肿褪去,只剩下仍然顽固的斑斑点点。
她又call阿爆登门。
阿爆冬日里,仍是裹着老头衫一副邋遢相,耶诞节越来越近,808即便关上窗也还是能听到街上MerryChristmas的音乐n重奏。
安子宜问:“已经送进警局?”
“是,连同证物一起。”
“那有没有人保释她?”
阿爆斩钉截铁:“没有。”
安子宜笑,这样确定?是不是因为内部关系所以拿到确切资料?
而她只问:“那你觉得……她有没有人指使?那天化妆时,她话里话外提到蒋申英。”
阿耀说:“影迷蓄意报复,动机也是合理的。国外有过这样狂热粉丝的案例,甚至有的动手杀人。”
安子宜低着头没有讲话。
“所以阿嫂,你出入都要万分小心。蒋申英红过两年,不好讲还有没有其他人像玛丽一样。”
“不论你跟叙哥如何,只要他那里还为你派人……”
“好,我先用着。阿耀,谢谢你,你是为我好。”
阿耀“嗯”一声,继而沉默。
做线人要‘牺牲’到什么程度?阿耀见过边叙同安子宜相处,明白边叙将安子宜看得比眼珠还要珍贵。
但为了任务,要去娶丽珠。
安子宜笑着看他:“阿耀,你看起来比我还要难过。不如再帮我一个忙?”
阿耀:“阿嫂你讲。”
“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劳烦你可不可以再查一下,蒋申英究竟有没有可能入境?”
设想蒋申英如果真的从公海活着上岸并且回到红港,他的入境渠道一定是非法的。
所以阿耀的调查手段主要依靠走访摸排,速度很慢。
其后两天,得知安子宜的容貌已经全面恢复,为表歉意,《劲歌金曲》节目送来了耶诞节特别直播的邀请函。
这台晚会上场全是重量级嘉宾,唯有安子宜一个为本年度新人。
邓太从聂远手中接到这个邀请函,风风火火冲到808:“子宜,真的是因祸得福!喂,TVB够有诚意,这次摆明要捧你坐火箭升呢!”
安子宜却捏着邀请函犹豫了片刻:“平安夜吗?”
“对啊,”邓太兴奋,“这次我们一定要约Peter哥亲自操刀,穿最贵的礼服,化最美的妆!马到成功,马到成功呀!”
平安夜。
钵兰街铺天盖地的圣诞灯饰里,洪义扎的红绸花车正招摇过市。
街面上都知道平安夜是洪义大办喜事的日子,而边叙却同她讲,要她相信他。
他不会结婚,他会来接她一起过平安夜。
平安夜,会是他们的继续还是结局?
她心好乱,不敢信,也不敢不信。
但不论感情故事怎样发展,她始终都要搵钱,为自己,为自有。
“好。”
邓太兴奋:“还是让人把礼服运到觉士道选?”
安子宜想,周全起见,觉士道她都不知道如今再去还合不合适。
“我们去礼服馆选吧,花样更多,我也好久没有出门。出去透透气嘛。”
聂远身为‘青河’总经理,已经吸收前车之鉴,未免再出事,亲自陪着一起。
一辆黑色宾士车,满满登登坐安子宜、邓太、聂远、启东四个人往弥敦道。
邓太手下带过艺人无数,对妆造还是极有心得,同安子宜讲:“上次选那件挂脖领的礼服偏中式,很衬你的。这次录制时间的平安夜,大家一定都穿洋装,我们这次就出其不意,选中式裙褂。哇,保证靓到美不胜收。”
“好。”
“最好的就是‘冠南华’咯,她们店里的绣工大多来自苏州。咱们二战录影厅,选一件红色的压压阵!”
听得安子宜跟聂远都笑。
邓太同安子宜进门,店内服务员听闻是艺人上节目,态度热切往里迎。
聂远站在门口,大冬天也买一杯冰咖啡。
咖啡苦是喝惯了的,但喝着喝着却皱起了眉。
眼熟的红色MR2停在宾士车身后,丽珠从上面娉婷而下,聂远都愣住。
而女人嫣然一笑,美艳无方:“阿远也在?是阿叙叫你陪我来试龙凤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