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宜气冲冲打开门,忍不住对着吹皮都没有好脸色:“要见人就带着花来医院探病咯!边叙为他挡枪,手术都做够5个钟头!这些天他个人影都没见到,这就是你们洪义讲的‘义字当头’?!”
吹皮未预料,弱不经风妹妹仔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其实葵青兄弟们心中都有同样的气,奈何社团内等级分明,封建的堪比明清。
只能摸摸鼻子,好声好气的鞠躬:“抱歉啦阿嫂,社团的事一句两句讲不清。不然我们还是看叙哥……”
“叼!叙哥住进医院一周,洪义的场子被端掉五成,我们葵青怕他们个鬼!不如另起炉灶,要搞就搞新洪义!”
“新洪义!新洪义!”
“新洪义!”
今日走廊之内竟然聚集几十名伙计,个个义愤填膺。
是收到要养伤中的边叙出山,去参加茶会的消息。
都为大佬鸣不平。
边叙仍然一副懒散样,好脾气的冲安子宜招招手:“安细细,过来。”
他拍拍右手边个空位,要她坐回他身边。
男人的威望此时可见,平平淡淡一声,外间动静全都消融。
静静等大佬发话。
谁知他似乎完全不动怒,挥手:“吹皮,取我一套西装来。叫邓太,也给阿嫂送几件见人的衣裳。”
又看看安子宜:“蒋申英要摆鸿门宴,你怕不怕?”
她不懂蒋申英怎么又同洪义牵扯一起,只单单回答他此时问题:“不怕。”
怕什么?
同他在一起,似乎什么都不用怕。
眼前是刀山火海也罢,总归边叙宽肩直背,会始终挡在她前面。
当日在阿华冰室见的第三面,他抓住她的手,带她逃离狗仔包围的时候,安子宜就已经有这样预感。
晚上,边叙带着安子宜下山。
红港的夜晚没有星罗棋布,各色霓虹与摩天大楼将浓墨夜幕照得发亮。
两百万的宾士车在那次安子宜遭袭之后修缮完毕,车牌号0719,是安子宜生日数字。
饮茶,不在茶楼。
反而在洪义武馆后面的香堂。
边叙牵着安子宜进来,她一进门就看到蒋申英仍然那副油头粉面样,坐在占尼虎下首。
当初影帝的风光不再,尽管他此次返港仍有话题,仍有影迷为他发生。
但红气养人,那红气不再,他身上光芒便少。
坐在古惑仔之间,气势不足,只能靠凹出来个温文尔雅的腔调来摆谱。
显然,香堂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边叙半边身子歪歪斜斜挂着西装,左臂打着规规整整的绷带,嘴角咬一根烟,散漫不羁的狂妄。
他正亲自俯身,请安子宜落座一把太师椅。
坐首的秦四爷就煞有介事的开腔:“阿叙,不要胡闹,关二爷不喜女人冲撞。”
安子宜今晚去了学生妆,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月白色老式旗袍。
一头乌发低低绾着,瞧着低眉顺眼。
谁想秦四爷话音刚落,小姑娘受惊一般抬头。
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满屋男人都要跟着心痒。她像小鹿,受了惊吓,撑着扶手作势就要站起身:“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真的好抱歉,我以为你以身救人,今晚是为你庆功……”
她讲起话来学生味好浓,好像社团大染缸里忽然来一个童言无忌。
似无心,似无意。
却臊得几位元老都跟着干咳起来。
边叙手指夹着烟,唇角勾出一抹浓浓笑意,又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不要怕。我边叙出来混,就靠三点:够狠,兄弟多,讲义气。四爷如同我再生父母,救他是应当应分的嘛,怎么敢奢望庆功?”
“不过你放心啦,洪义人最讲究一个礼义廉耻。你年纪小,各位叔叔伯伯不会同你计较。”
然后还要自己也坐下,把安子宜像小孩一样抱在怀里,一口一句的道抱歉:“Sorry啊,一出事真的是吓到子宜。没办法,我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大家也知道,我婚礼当天老婆都被人抢走的咯,现在只剩这一个女朋友。我当宝贝来的,不然孤家寡人实在太惨。”
两个人好像讲相声,一唱一和的逼得元老院几位老头子都要外面人:“拿杯热牛奶进来,给阿叙个女人压压惊。”
蒋申英面色铁青,两手交叠握紧,同占尼虎对个眼神,然后瞪向边叙:“你讲什么?!她明明是我……”
安子宜不等他讲完,就似受惊小动物一抖:“那哪位是秦四爷?我都好想认一认,不然以后路上碰到,不打招呼都不礼貌。”
秦四爷感觉被一记无声耳光扇过。
边叙替他吃了一枪,可今晚一上来他就要给边叙一个下马威。
秦德彪手中捻着的佛珠都停下来。
边叙倒好像仍然不在意被训斥,随意一指:“那位咯,是不是好和煦?”
安子宜扮傻眼:“啊?!”
占尼虎这个时候站起来:“好了阿叙,不要闹。婚礼的事确实让你受了委屈,不过今晚来,是有正事要谈。”
“咩事?”他声音冷下来,手臂松松垮垮圈着安子宜,一个眼风都不漏给蒋申英。
“阿英,你来讲。”
占尼虎此人阴险狡诈,到了这个关头,自然只做敲门砖。
大逆不道的话,要蒋申英自己讲。
屋内烟味浓重,蒋申英一开口,便有三份底气不足。
“边叙,安子宜,是我太太。”
“哦?”他笑着,仍然低着头,右手勾着安子宜侧腰的纽扣玩。
“是你不识字?还是说蒋生……近来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家里却一张报纸都没有?今天的版面,你一个没见到?”
蒋申英被他这种不把自己当对手的态度逼得恼羞成怒,也站起身:“我不管你耍什么花招,安子宜在我蒋宅住了两年,是我母亲看中的儿媳,是我真金白银聘礼娶回家。你就这样勾走我老婆,能不能服人心?还讲不讲江湖道义?”
边叙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舒朗笑起来,眼位一片璀璨星光。
“这么说,你是打算从我怀里抢人?”
一个“是”字,蒋申英环过满屋忽然的寂静,犹豫再三,却不敢讲。
边叙慢悠悠,抬头,撩起眼皮,看向秦德彪。
还是从前那副伏低做小般的姿态,似乎格外重视长辈意见:“四爷,这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