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蓦然回首星如雨 > 第十三章  你敢爱吗
    楚端在她摇摇欲坠前扶住她,“我带你回家,休息一下。”

    这个“家”应该是楚端的住处。景宁恹恹欲睡,但极清醒,她现在只想远离他,越远越好,“我累了,想睡觉,送我去机场。”

    “这么晚了没有航班。”

    “经停的总有,哪怕是转机,我要离开、我要回去。”

    “小宁,不要这样……”

    “我自己走。”景宁决绝的撇开他招手就要打车。

    楚端投降,“好,我送你走,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别再跟我说话,我没力气了。最后说一句,在你和她断利落之前,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接你的电话、你的短信、还有你的QQ。”

    到机场景宁径直去安检,楚端不放心,站在长队之外看着她。恰巧一位机场地勤是柯柯的好友,和楚端也相识,看见楚端过来和他打招呼:“柯柯不是上午的国际线?你这是送谁呢?”

    “一个朋友。”楚端答,恰看见景宁瞥他一眼,有气无力的人眼底一片清澈了然,分明在嘲笑他和航空公司人之间的联系微妙。楚端本想拜托机场朋友一路上照顾她,这话就说不出口了,怔怔的看着景宁头都不回的顺着人流消失。

    候机厅里景宁才发现楚端的外套还在她身上,有了这件衣服她才变得暖和。她不想还,把锦缎般的毛领掖得更紧些,就好像楚端的手一般温暖宽厚,轻拢着她的脸,很温暖。有穿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在留意她,一个神情恍惚、披着男人外衣的单身女子是会让人多些观察的。

    一排姿容俏丽,轻盈漂亮的空姐拉着箱子经过,白天鹅一样的骄傲出众、引人注目。夜晚候机的人也很多,无数的目光追了她们一路,看得迷了眼、失了神。景宁想起了柯柯,她同她们一样的纤细柔婉。

    景宁想起盛夏聚会时她的飞机晚点,楚端极专业的说是因为“流量管制”,想必来自于柯柯的耳濡目染。

    他第一次打电话报平安时在机场遇到了一位熟识的空姐,那应该就是柯柯了。楚端那时说:“在和女朋友说话,不和你聊了”,当时她以为“女朋友”是她,如今想来,话中的“女朋友”是柯柯,“你”,才是她景宁。

    她的第一次,楚端以为她和远林订婚了、以为她不是处女了,其实根本是因为他不想招惹她的第一次——对一个只是找艳遇的男人来说,处女会比较麻烦……

    景宁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把外套抱紧在胸前,脸深深的埋了进去……

    经过两次转机,回到公寓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景宁昏沉沉的进门一头栽倒在床上,全世界瞬间黑暗,无需她再面对。醒来时是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阳光刺眼,她浑身酸痛的躺在床上,头顶是输液架,吊瓶里的液体顺着管子都流进了她的手臂。

    “醒了?”有沉静的声音问,在混沌的景宁耳边像阳光一样饱含着光明。

    景宁偏头看过去,是武匀,他的目光温暖,一身阳光。

    武匀说着,“你住院了,肺炎、高热。你父母走的时候把你房子的钥匙放我那儿了,他们不放心你,让我每天过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生病的事我没跟他们说,睡吧,没事了。”

    景宁无力回应。武匀最后一句“没事儿了”有主宰指挥的功能,她真的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

    这一病就是一星期,景宁不想“康复”,出院回家后病假还在延续,她闭门养病的关掉了手机。关机后,她同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也随之中断了,与世隔绝一般的死寂。原来在这个纷杂喧嚣的时代想消失反而更容易,朋友同事打不通手机联系不到,也不会找上门来看你是否还在呼吸。

    唯一保持联系的是她在这城里最晚认识的武匀,住院时、出院后,武匀每天清晨上班前会先来看她,晚上下班再带些新鲜的水果,有时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餐一并提了来。冬天的日子,武匀来来去去的都是天黑的时候,景宁已经习惯了他敲门的节奏。

    这天晚上武匀进了门把手上的购物袋放在门边,有些童趣的兴奋,“外面下雪了,想不想出去走走。空气很好,凉凉的——还是算了,你肺炎还没好利索,别再惹病了。”

    “不想出去,你买什么了。”景宁问,她也不想出去。房间窄小,景宁打开门后退一步就是沙发,她顺势坐下去懒懒的蜷缩进的毯子里,看着武匀在脚垫上蹭鞋底的雪沫。

    “你爱吃的那家店的汤,快喝吧,马上就凉了。”武匀轻车熟路的去厨房拿了碗勺,把打包的汤盛出来端在景宁面前的茶几上,就准备走了,“我还得加班,先走了,你早点儿睡。”

    武匀每次在她房间里转的时候,景宁总觉得他身上有父亲的影子,温暖的,自然而然的。这种感觉出现在外人身上让她很抗拒、也有莫名的抵触,于是今晚借着机会说,“你这么忙就不用管我了。”

    要出门的武匀不禁看她一眼,见她恹恹的没精神,说,“这里没你什么亲戚同学,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景宁抬头看他,笑笑,很诚挚,“谢谢。”

    武匀也笑了,“你早点精神起来我就不用每天来了,我先走了,电视不要看得太晚。”

    “路上小心,这是送你的。”景宁趿拉着棉拖鞋起身送他,从茶几下层拿出一个手提袋递给武匀。

    “什么?”武匀欣喜的接过,眼睛亮亮的看她一眼,手已经打开袋子去拿东西了。是一个块男士腕表,景宁出手很阔绰,把武匀吓到了,笑容也随之散去。

    “喜欢吗?”景宁问,这块表原是准备送给楚端的新年礼物。

    “喜欢,很不错,但是太豪华了,不适合我。”武匀说着把表放回盒子里,递还给景宁。

    景宁不打算收回,“我觉得和你很搭。”

    武匀摇头,“如果你是为了感谢我这些天照顾你,送我一束花、一张卡片、一支笔,我都很开心。这样的礼物让我想到了等价交换,你不想欠我人情?”

    景宁没说话。武匀说的对,她是不想欠他人情,也不想和他瓜葛太深。现在她和武匀的相处方式完全超越了她一直以来的界定,这会让她想太多不相关的事。

    武匀把表放在桌上,因为拒绝了礼物又神情严肃,看上去他似乎被景宁“惹”到了,方才的好心情也不见了踪迹。

    景宁忙说,“我没多想,只是想感谢你。”

    “记住我对你好就行了。”武匀脱口而出。

    景宁原想说的话停在嘴边说不出去了,因为和武匀这句话不搭。她的表情让武匀遗憾的又追加了一句,“我对谁都这样,何况和你住的这么近,又在一座楼里上班,将来说不定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景宁笑笑,掩耳盗铃的选择相信他的“借口”,“你人很好,晶晶总夸你,如果这块表你不要,我日后请你出去玩吧。”

    “好主意。”武匀赞成,“我得走了,这两天特别忙。”

    “在忙什么,你们公司现在是淡季啊。”

    “我辞职了,在交接。”

    “辞职?为什么?”景宁今晚被武匀连着惊了好几次了,看着他发愣。

    “气氛不合适,做的不开心。”武匀简单的答,看她一眼,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问,“若是找不到工作,进你们公司怎么样?”

    和武匀一起工作?那场景让景宁觉得别扭,他是她的朋友,当朋友转变成同事时……

    可她也说不出武匀不去她公司的理由,于是说些实情,“我们公司现在争斗也很复杂,你来了去哪个部门呢?会比在原公司开心吗?”

    武匀笑了,不答,又与景宁聊聊她公司的事情,无非是舍不得此时两个人独处的温馨不想走,想多和她说说话。这些天出入景宁的公寓对武匀来说有种不可抗的诱惑力,而且这种感觉快上瘾了,上班时他满脑子都是被景宁迎接送走的场景,迫不及待的琢磨着下班路上要去哪里买女孩子爱吃的东西、喜欢的小礼物,憧憬着她开门迎接时的笑容……

    甚至有种幻觉,仿佛他们是一家人:他是冬季外出觅食的狼,景宁守候在窝里等待他……

    “我走了,你锁门吧……”武匀总得走。他刚推开门站住了——门外有人,他面对面的险些碰到。对方举起准备敲门的手也正要落下,险些扣在武匀身上。

    这个人不认识武匀,武匀则见过他,印象深刻,一眼就记住了——景宁的男朋友。

    楚端眉头一皱眯了眼睛,扫武匀一眼,往旁边挪一步,给武匀留出离开的路线,然后看向他后面的景宁。

    景宁愣了一下,但随即权当没看见,只是嘱咐着武匀路上小心,气气的道别。楚端一直在旁看着。

    武匀刚走开,景宁立刻撤回一步就关门。楚端动作快,看准了飞快的迈出一只脚卡住就要阖上的门。景宁不管,用力拉门。但楚端不怕疼,恼火的注视着景宁,不但不挪开门缝里的脚,甚至借着这条缝隙伸手撑住门框,愣是挤进了门。

    楚端是赶不走了,景宁负气的索性敞开了门不管,向后坐进沙发深处,不说话、更不搭理他。

    楚端的脚被她用门卡得生疼,忍住疼轻轻的关上门进来,一眼看见是茶几上的热汤。他看看景宁,声音柔和关切:“还没吃饭?”

    景宁皱了眉,把头扭向房间深处看向窗外,那样子他的声音都让她避之不及。与上次见面相隔不久,她的清瘦一眼能看出,已经显出了骨感。房间里只开着射灯,半明半暗的灯光从上投下,加上整个人轮廓小了一圈,她同楚端之间仿佛也比以往拉开了些距离。楚端双手撑在腰际,站在房间中央的地上,心中突的一动:刚才出去的男人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下和景宁共处?再加上眼前这一碗汤?

    无论怎么想、怎样淡化,想象中的情境都太过温馨、太过情谊融融。与他进门时被景宁夹痛的脚比起来,楚端极不舒服——在这里温汤相对的应该是他,别的男人才应该被拒之门外。

    楚端来时虽然一路忐忑,但还是很笃定的:经过这些天的冷静,景宁的愤怒应该会沉淀下来了。她能想通些、他再努力解释,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何况,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大多数女人宁可死在这样的感情里也不愿离开。楚端对平复景宁的愤怒是有些把握的。

    但此时面前的这碗汤让他忽然有了危机感,安慰的话说出口就多了苦恼,“还在生气?大半个月了,不接我电话,不回短信,不和我联系。景宁,不和我沟通不理我,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办?”

    景宁想起楚端说柯柯“赖着”他的话,她抿紧的唇微松,松出一线讥诮的冷笑:柯柯缠他缠得紧了不行,她离他远远的也不行,楚端还真是够挑剔。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说完就走吧。”景宁的下巴支在弯起的双膝上说。她不想像上次在他办公室里那样大吵大闹,一是不管用、二是她没了力气。况且楚端是只按着自己步调做事的男人,她没有左右他的可能,无论是上吊自杀还是娇言嗔嗲。或许柯柯那种粘人战术对付他是最正确的,她果然聪明。但景宁做不到——距离太远了。

    楚端坐了下来,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点燃,面色青烟一样冷清寒凉,“上次见面有些事没说清楚。我和柯柯是生意场上认识的,我融资,她有钱。前年开始她就是我的大股东,所以我和她甩不脱关系。她去的不是我的公司,是我和她的公司;她也不是去上班,是去玩、视察、考评投资的收益和风险。”楚端几不可查的笑,有丝自讽,

    “后来相处的熟了,就你追我、我追你的玩,也有过好时光,大多是消磨时间,都也没当过真。我承认,对她我有功利心在里面,交往里甩不脱利益往来。但我和她公私一向分的很清,玩归玩,交易归交易,两下利索。唯独没想到当我对她说‘算了’的时候,柯柯竟然不同意。她是傲气,就算她对这个男人乏了,也不能允许对方先说出这样的话。我挺后悔的,失策了,如果当时直接向她求婚她肯定就把我踹了。现在她缠着我,像过家家玩游戏,玩的很开心。柯柯的父亲又是大亨,景宁,我希望能和她和平的划清界限,不留后患。”

    楚端说完了看景宁。景宁听的很仔细,不自觉间咬了手指,越听越烦躁,默然良久一声长叹,“凭这样的瓜葛,你和她这辈子分不清了。”

    她探手去拿茶几上楚端的烟盒,想吸一只浓重呛人的男士烟。银色光面的金属烟盒本是极容易打开的,她曾无数次帮楚端取过烟,偏偏今天和她摽起了劲儿,跳针摁下后居然夹住了她的指甲,手和烟盒缠在了一起。景宁更加用力拽手指,反而别住了,指甲被绞开一个豁口,手指生疼。烟盒半开不开的有烟滑出来,卡在夹缝里有的被碰断、有的散落在地毯上。景宁又急又气,不管不顾的开始扯拽。

    楚端怕她伤到手,忙上前双手去帮。还未触到她,甚至离景宁的手足有十几厘米,景宁陡的用力把烟盒往一旁甩,怕被他碰到一般。这一下手倒是解脱了,“哗啦”一声烟盒被丢在地上摔开,横七竖八的烟零落一地。

    清脆的摔落声后房间里静到极处,景宁能听到楚端略重的呼吸声。她也重重的出口气,坐回原处,与凑到近前的楚端拉开距离。

    楚端身体前倾的僵在那里。他看着景宁,手指不停的伸出又缩回,好久才说出一句,“碰都不愿意让我碰,你这么讨厌我了。”

    景宁听的心酸:前路在他看来真的就要悲哀了吗?

    可是爱到了中途,去与留、进与退、也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候。她要的是一段有始有终的姻缘,楚端要的是什么,只是一段情吗?

    景宁身体后仰贴着沙发、头也仰着,是疏离的姿势,“我不讨厌你,我只恨我自己认人不清,没看明白你和我对这段感情的定位完全是不一样的。”

    景宁用了“感情”、而不是“爱情”两个字。楚端刚要说话,被景宁打断,

    “咱们直接说最务实的吧,你来找我想要怎么样?安慰我善后分手?还是来向我求婚?你和柯柯打算怎么样?”

    她直接摆出了两条选择:分手,结婚。

    但楚端依旧是他原有的分寸,“我想和你走下去,柯柯的事,我会处理好。”

    他还是没有说到结婚。

    景宁失望,“你会处理好?你和她牵扯的太深了,我却只是在和你谈感情,你觉得我这一边有分量吗?在你看来对柯柯是一种委婉的技巧,对于我就是欺骗。是,商场上瞬间你死我活没商量,这世界还不公平,你有顾忌、有不得已,但一定要对我刻意隐瞒吗?可我为一个你做了太多傻事!”

    楚端想去握她的手,景宁用力挥开他,“别碰我。”

    这句话同时惊到了两个人,都是受伤的注视着对方。

    楚端喃喃着问,“景宁,你后悔了?”

    一句话把景宁问颓了,她的头埋进臂弯里,“走到这一步,我没有办法了,我等你。”

    景宁说的更像彻底认输放弃,除了“等”,她已经没了选择。她神经质似的对自己不停的点头,目光彷徨,反复饿念着,“我等、我等……”

    景宁的让步出乎楚端意料的容易。他做了十足的准备来,没想到完全没用上。说到底她是让步了,但楚端此时更觉得自己像足了一个恶棍,被她的“宽容”闷声扇了一记耳光。

    静默良久,他也只说一句,“谢谢。”

    “不用谢,这不是为你,是为了我自己。”景宁漠然。

    楚端看着她,一室静默,唯有茶几上一碗温汤已然凉彻。

    送楚端走时景宁问:“你敢爱吗?为了爱放弃成功、前程那些虚荣的东西?我敢的,你可以笑话我是个女人。”

    她的侧影倔强,骨骼撑起身影的棱角,唯有长发柔顺。楚端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她的脸,景宁微微的偏过脸去避开,他抬起的手滞留空中,最后僵硬的落在她的三千丝上。

    “我是男人,你放心。”楚端说。

    景宁摇头,阖上门把他关在门外的世界,然后走到窗边往下望。楚端出了单元门后,景宁的指尖就按住玻璃窗上小小的影子,跟随着他的脚步划出一条线。有了感应一般,楚端越走越慢,最后停下来回头仰望。她的指尖便顿在那一点。

    恍惚间是在童话梦里,她是长发公主,王子就这样守望高塔上的爱情。可惜暮色下她的王子面目模糊。

    楚端说他是“男人”,“男人”这个词衍生的意义太纷杂,这个世界对它的诠释通篇是气度非凡的成功者,血肉情怀忽略不计。但对女人和爱情而言,这样的男人气派就像迎面照射过来的光,让你前面光鲜,身后全是阴影无光。

    景宁不想被照射。君子如玉,她只想得到一个从心里温润出光泽的君子,相知相暖。

    脑筋想得累了,她先离开了窗。楚端的去留已不是她能把握得了的,她做的只是留在原地让自己成为最后离开的那个,换一句“没有遗憾”。

    情劫,就是这样的吧,让人委地成灰。有人说爱就是纵身一跳,她跳了,现在人在半空中,不管落到什么地方,海里、河滩、哪怕是摔到乱石堆上,总得要个交代。何况骂过、气过、病过了,说到底,她真的爱他,付出了也想要收获到。这样的等候是勇敢的争取到底还是妥协给了软弱的感情,景宁说不清。

    武匀对她的评价很对:不是什么白骨精,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七情六欲齐全。

    好在还要上班,好在有脱不开的事情要去做,景宁愈发体会到了什么才是安身立命的所在。星期一的清晨走出家门,天气里居然有了早春的暖意,景宁于是又上楼脱掉棉衣换了略薄的外套。轻松了很多的装扮和这些天丢掉的体重让她神清气爽了很多。

    然而变化的不仅是天气,景宁一进办公室就接到通知:原来的石部长、现在的石副总上午会带新上任的市场部部长来了解熟悉情况。组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景宁——她原本是最热门的人选,现在也和大家一样要迎接新部长了,看她的目光里便多了同情和惋惜。

    景宁也觉得突然,随即想这事确实拖得久了,想必是老卫和韩帅争得太凶了,那今天是谁上任?

    她提醒大家做些准备工作,坐在晶晶旁的空椅子上等新部长。晶晶揣摩她的神色一早晨了,此时打着擦边球的开解她:“宁姐你这么年轻,到四十岁的时候一定也能当上部长的,咱们公司的中高层都是四十多岁的。”

    景宁不说话,晶晶不好多说了。正好走廊里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石部长朗声大笑的宏亮声音当仁不让的闯了进来:“……来来,这是景宁的组,主力部队。”

    大家纷纷相迎,景宁起身理理衣服,去门口迎接。石部长笑呵呵的走在最前面,身后是相随的老卫和韩帅,两人都是表情平平没有笑意。景宁奇怪,怎么都肃着脸,哪一个都没有意气风发上任的样子。

    石部长回身招呼“市场部部长”,新部长在门口遇到了熟人,握手的时间耽误了他进门。他的侧影景宁极度熟悉,不禁盯紧了仔细分辨。待他转过身,景宁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新部长眉目端正舒缓,架一副黑框斯文眼镜,清爽干净。唇角略略牵起弧度,天生一派温和无争的摸样——正是武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