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墨妖妖告诉她,白孤辰是赫连璟聿的转世之后,秦月汐对这个充满正义感的男人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虽然距金晟王朝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四百五十年,属于她与赫连璟聿的那段记忆,也早在白孤辰的脑海中消失尽殆。
但想到那个曾被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喝下数次孟婆汤之后,灵魂再次与自己相遇,压在秦月汐心底的感情便不受控制的泛滥成灾。
最让她开怀的是,这个拥有赫连璟聿灵魂的男人,与那个曾亲手毁掉她腹中胎儿的赫连璟聿不同。
他为人自信乐观,满身正气,是一个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办事的官员。
虽然墨妖妖说过,自己因为封印他而辗转于不同的朝代,影响了她的姻缘大运,导致她的未来变得极不明朗,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绝望。
甚至,她还在心底偷偷庆幸,当她承受过心爱男人的伤害之后,老天爷竟然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补偿她的人生,这也不失为一个绝妙的良策。
因为有了这样一层想法,对于白孤辰的主动接近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暧昧,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拼命抗拒了。
两人的感情在一种平淡的状态下偷偷进展着,那股无形的默契让她欣喜,也让她回味。
就这样在船上晃荡了将近半个月,这艘官船终于在东月国的都城港口靠了岸。
以黄世荣为首的几个贪官,在下了船之后,就被白孤辰派人直接押送刑部等候处理。
而他们这一行人马,则要赶回白府小做休息整顿,明天早朝的时候,白孤辰还要进宫见驾,向当今圣上汇报近日来的公务行程。
东月国的都城名叫隶阳,是一座看似繁华而又富饶的地方。
白孤辰的府邸,就座落在距皇宫东十五里的地方,门面修得简单而又低调,由此可见白孤辰此人并非是铺张浪费之人。
让秦月汐惊讶的是,白孤辰虽然贵为朝庭命官,可诺大的府邸,家丁仆从竟不若普通大户人家那般众多。
白府上下只有一个老管家负责打理寻常事务。
至于白孤辰的父母,按照他之前的说法就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
他在这个世上并没有兄弟姐妹,十几岁的时候投考功名,因拥有一身忠肝义胆,终被当今圣上所赏识。
为官数载,办过奇案无数,后被当今皇上提拨为御使,专替皇上抓捕各地贪官恶霸,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创下了不少好名声。
从船上下岸之后,无处可去的秦月汐自然成了白府上的贵。
虽然一开始白孤辰口口声声说她和黄世荣是一伙的,但多日相处下来,凭着白孤辰阅人无数的智慧和眼光,自然相信她与黄世荣根本就是两类人。
她说她误入海中,丧失了记忆,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却并没有让白孤辰拒她于千里之外。
被带到白府的秦月汐,也因此受到了白府上下的礼遇。
管家是个明白人,自家主子这么多年来,极少会带什么人入府居住。
再加上秦月汐又生得高贵漂亮,虽然家庭背景对众人来说是一道迷,可从她的神态举止及言谈方面不难看出,她是一个受过礼仪教育的大家闺秀。
主子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不正经的姑娘自然也不可能有资格被主子亲自带入白府。
所以秦月汐的到来,在白府下人的眼中,无疑成了未来当家主母的象征。
就算没有人明言,以管家为首的一众人,也在吃食住宿上,给足了这位貌若天仙的秦姑娘相应的照顾。
几天之后,初回都城的白孤辰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提议要带着秦月汐出府长长见识。
之所以会说要带她出去长见识,是因为秦月汐自从上岸之后,对整个东月国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每次见她像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都会让白孤辰顿生喜感。
这个女人虽然来历不明,身世可疑,但在白孤辰的眼里,她却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存在。
每和她相处多一分,对她的好感和喜欢也在内心深处增加一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白孤辰甚至会觉得,他与秦月汐之间的缘份,就是上天注定好的一个结局。
否则,这个凭空出现在黄世荣船上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在他抓捕黄世荣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也许一切真的就是上天的安排,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按照上天的旨意,将这段缘份延续下去。
两人出府的那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穿了一袭月白色袍子的白孤辰,敛去抓捕贪官恶霸时的那一脸戾气,倒与寻常的大家公子无甚区别。
秦月汐又是这世间难得的绝色女子,即使穿着打扮并不华丽奢侈,这样一对男女出现在老百姓面前,还是惹来了旁人的频频关注。
两人似乎都很享受这种情侣逛街时的恬淡和美好,一边走一边聊着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彼此的心底,仿佛都在无形之中,滋生出对对方的好感和信赖。
尤其是秦月汐。
自从墨妖妖将月老姻缘薄上的记载转告给她之后,心中便不由自主的将白孤辰与赫连璟聿融为一体。
更何况他们还拥有着相同的样貌和气势,每每从白孤辰的言谈举止之间,都能让她感受得到曾经与璟聿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在想什么?”
见她久久未语,仿佛陷入某种思绪之中,走在她身侧的白孤辰终于打破这短暂的沉默。
秦月汐侧目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我在想,隶阳城之所以会有今天这般富饶昌盛的景色,与你这个专抓贪官坏官的御史大人,是不是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噢?”
她的话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忍不住道:“何出此言?”
秦月汐也不藏私,道出自己心中的见解,“自古以来,不利于民又鱼肉百姓的贪官恶官层出不穷,偏偏就是因为有这种人的出现,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才会如坠深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上位者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国富则民强,民强则国强。如果老百姓的生活得不到满足,自然也会对朝庭心生怨恨,一旦怨恨产生,举凡动乱、造反等事件将会层出不穷。”
“这样一来,也直接导致朝庭动荡不安,长此以往,将会造成内忧外患之局,对统治者来说,将会是一件天大的灾难。”
她每说一句,白孤辰的眼神便亮上一分。
秦月汐却好似看不到一样,继续发表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所以聪明的统治者都明白一个道理,适当的安抚民心,绝对是保住皇位的最有利途径,那么……”
她转言又道:“你这个专门替皇上跑腿办事的御史官,则成了老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在除去朝庭毒瘤的同时,也为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实事。”
“所以我说,隶阳城能有如此繁华的景像,你这位清政廉明的御史官可是功不可没呢。”
白孤辰被她的言论惊得不轻。
虽然他是就看出来秦月汐这个姑娘并非是池中之物,背后定有着令人不可小觑的背景,却没想到,她的言谈见解之中,竟有着上位者的大气和远谋。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秦月汐不但德行高尚,就连才华和能为,也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令人叹服。
他遥着扇子笑了半晌,才调侃道:“如此说来,你言中的意思,是在夸赞于我喽?”
“有功自然是值得夸奖的。”
秦月汐一向欣赏心地善良,处事正直之人。
“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今所做的一切,虽然是为老百姓着想,却也能在无形之中得罪不少奸佞小人。”
“毕竟世间的坏人是永远也杀不光的,以已之能想要力挽狂澜,我怕到头来你贪官没杀光,倒是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那样的结果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孤辰收了扇子,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女子,好半晌才一字一句道:“就算有一天真的为此而付出性命,我也一定要尽已所能,杀光那些鱼肉百姓,不理他人死活的狗官的。”
※※※※※※
那一刻,秦月汐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杀气和恨意。
虽然他表现得并不明显,可她还是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被他强行隐忍的,属于过去的伤痛。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她才出言道:“如果当今皇上圣明贤德,你这样的臣子,定能成为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将领。”
“将领什么的我不稀罕,我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为老百姓带来福泽。”
“同时,也希望在有朝一日,可以寻一位心爱的姑娘,与她携手走天下,哪怕过穷困的生活,每日为五米之炊操劳耕种,只要能时时刻刻与心爱之人长厢厮守,我也甘之如怡绝不后悔。”
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特别的明亮。
秦月汐被他盯得脸色通红,心底却泛起一层融融的暖意。
这样的生活,何偿不是她也想追逐的目标。
只是被她深爱的赫连璟聿太过注重权势,为了所谓的爱情,她才做出了最后的牺牲。
本以为自己的牺牲可以换来她要的生活,结果证明她错了,不但错了,还搭上了自己腹中孩儿的一条性命。
幸好上天让她认识了墨妖妖,遭到一连串的奇遇,在她错过了季凌萧的深情之后,还能再赐下一个有情有义的白孤辰。
“月汐,不知你对我的这个提议,可有什么看法?”
他笑谑的神态,带着明显的调侃之意。
秦月汐似嗔似怒的白了他一眼,小声哼道:“就算我真有什么看法,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还是白孤辰第一次看到调皮的秦月汐。
以前他每次逗她,她都会用犀利的方式与他回应。
也不知道最近这女人到底开了什么窍,冥冥之就像是被人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竟与他产生了不少默契。
不否认对于秦月汐这样的姑娘,白孤辰心底是十分喜欢的。
她聪明,漂亮,善良而且机智,这样的女子没法让人不喜欢。
就算她来历不明,身世成谜,对白孤辰来说也完全无所谓。
他喜欢的,仅仅是她这个人,与她的身世背景无关。
不管她是皇族公主,抑或是冷血杀手,不管她是千金小姐,还是贫民百姓,总之,他白孤辰活了二十几岁,看上的只是她的人。
至于其它的,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算有朝一日,她露出身份,告诉他,她是朝庭派来暗杀他的刺,只要她想夺他这条命,他也会眼都不眨一下的,将自己的生命双手奉上。
虽然他刚刚的问题被她调皮的逃避掉了,可她眼底对自己的爱慕和情义,却骗不了他的心。
笑着执起她的手,对她道:“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的心底,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了。”
说完,肆无忌惮的拉着她的手,走在长长的街头,穿越在各个店铺之间。
这次出门,白孤辰也想带秦月汐来街上买些换洗的衣裳。
白府没有女眷,自然也没有合适她穿的衣裳。
所以这次出门,他便带着她来到隶阳城,寻了几间成衣店,可着劲的给秦月汐买了一些颜色漂亮的衣裳给她换洗。
两人有说有笑的在隶阳城逛了好一阵子,不到一个时辰,手里便乱七八糟的拎了一些常备的生活用品。
接近晌午时分,白孤辰带着秦月汐来到隶阳城一家比较有名的酒楼用膳。
店伙计很是热情的将两人迎到里面,端茶倒水,笑脸问候,并大力推荐店里的几道有名招牌菜。
就在两人边用膳边聊天的时候,一股奇怪的香味飘到秦月汐的面前。
她自幼习武,嗅觉十分灵敏。
这香味的味道十分甜腻,与普通香囊中所用的花香不同,甜腻之中仿佛还带着几分诱惑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四下里观望了一番。
正吃东西的白孤辰看出她的异样,刚要开口询问,也被突然出现在酒楼中的这股奇怪的香味所吸引。
两人同时望向彼此,不约而同道:“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这句话问完,两人又同时出口:“你也闻到了?”
“这个味道我曾经闻过。”
白孤辰及时接口,“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香味,应该叫做诱香。”
“诱香?”
秦月汐对这个名字感到极为陌生,“这种香味有什么说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香味闻起来有些不对劲呢?”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饭店的楼梯上,蹦蹦跶跶跑下来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只见那小孩面孔生得精致可爱,身上穿了一袭粉绿色的小袍子,脖子上挂着一只用银子打造的长命锁。
自从她腹中的孩儿被赫连璟聿用卑劣的手段害死之后,每次看到这种长相可爱的小娃娃,都忍不住牵起她内心深处的母爱情结。
如果当初她肚子里的孩子茁壮成长的话,那么今时今日,她的儿子或是女儿,是不是也可以像这个小娃娃一样健康可爱?
也不知道这小娃娃是谁家的孩子,年纪这么小,父母亲人怎么也没跟在他身边时刻照应着?
万一遇到了歹人,或是遭到了什么危险,下场可是不堪设想的。
秦月汐脑海中的思绪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随着那股香味越来越重,白孤辰突然低叫了一声:“这里有蛇!”
他之所以会用如此低的声音说话,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恐慌,而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响起,秦月汐也敏感的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因为就在这人来往的地方,果然出现了一条正在蜿蜒爬动的毒蛇。
只见那条蛇顺着墙角正在讯速移动着,也不知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牠,牠正拼着劲向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子的方向爬过去。
而那个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小娃娃,浑然不觉危险正一步步向他接近。
小孩儿脸上挂着天真无知的笑容,一蹦一跳,明显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秦月汐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如果她在此时高喊店内有蛇,定会引起人群的恐慌。
一旦人群出现了骚乱,只会让眼前的危险变得更加严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白孤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匕首,在那条蛇即将与小男孩相撞的瞬间,挥出匕首,稳而准的斩断了那条毒蛇的七寸。
这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当人们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那条长相丑陋的毒蛇,已经在顷刻之间丧失了性命。
正跑跑跳跳的小男孩先是怔了一下,当他看清楚自己脚边躺着一条毒蛇的尸体时,小脸一白,小嘴一撇,“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店里的人的掌柜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蒙了。
好端端的,这饭店里怎么就出现了一条毒蛇呢?
白孤辰急忙起身,来到痛哭失声的小男孩面前,将他从楼梯凳上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伸出修长的指头,拭去对方眼角的泪水。
一边拭还不忘一边劝着道:“不过就是一条大长虫而已,叔叔已经将牠砍成两截了,乖孩子不要哭,再哭就要被别人笑话你是个胆小鬼大笨蛋了。”
那小男娃明显还在受惊之中,死死搂着白孤辰的脖子,哭得好不可怜。
白孤辰极有耐性的在那劝了好一会儿,那小娃娃终于止了哭声,看着那条横躺在地上的毒蛇尸体,糯声糯气道:“牠,牠会不会咬我?”
白孤辰笑着摇摇头,“牠已经死了,不会咬你的。”
小孩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委委屈屈道:“叔叔,我怕!”
饭店里因为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条毒蛇而变得一团糟。
久久未语的秦月汐,傻傻的看着白孤辰与那不知姓甚名谁的小娃娃抱在一起的情景,心底竟泛起了一阵淡淡的宽慰与纠结。
白孤辰这张脸,与赫连璟聿几乎是一模一样。
在此之前,她从来都不敢去想,赫连璟聿会用如此亲昵的姿态对待一个小孩子。
那个男人自从上位之后,变得越发的残忍和狠毒,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无情斩杀。
可眼前这个顶着与赫连璟聿相同面孔的男人,竟然用有如此大的耐性,去哄慰一个受到巨大惊吓的小男孩。
他们真的如墨妖妖所说,是拥有相同灵魂的,同一个人么?
就在秦月汐暗自纠结的时候,这里的骚乱,似乎引起了楼上人的关注。
只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姑娘,急慌慌从楼上跑了下来,嘴里还喊着:“云杰”两个字。
而那个叫做云杰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白孤辰抱在怀里耐心哄劝着的小男娃。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男娃委委屈屈道:“姐姐,有蛇咬我,是叔叔救了我。”
慌张跑下来的姑娘,生了一张雍容娇艳的五官,从她的穿着打扮上不难看出,这绝对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而那个同样生得很精致的小娃娃,正是这姑娘的弟弟。
她之前正在二楼的包间中吃饭,不料转眼之间,弟弟竟然跑得不见了踪影,紧接着,楼下又传来人群的骚动,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她从白孤辰的怀中接过自己弟弟的时候,忍不住惊叫道:“你不是御史白大人么?”
很明显,那姑娘与白孤辰是认识的。
小男娃在他姐姐怀里,很是天真的说道:“如果刚刚不是这个叔叔,我就被毒蛇咬死了。”
那姑娘先是一惊,随后又小声劝慰了怀中的弟弟一阵,才面带笑容道:“白大人是不是不认得我了?半年前宫里举行宫宴的时候,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不明所以的白孤辰仔细一瞧,才发现眼前这姑娘的确有几分眼熟。
他从容淡定的冲对方笑了笑,“噢,我道是谁,原来是安顺王爷家的千金。”
说着,他轻轻拱手道:“郡主,有礼。”
眼前这姑娘正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姪女,姓李,叫李紫媚。
她爹安顺王李东海,也是东月国握有数十万兵权的大将军。
如果他没猜错,被李紫媚抱在怀中的那个小娃娃,应该就是安顺王爷盼了二十年,所盼来的那个小世子李云杰了。
他与安顺王同朝为官,平日里自然少不了有过多接触。
只是对于安顺王爷的家眷他却不甚熟悉,但对于这个李紫媚,他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贵为郡主,又是当今皇上的姪女,再加上她爹手中握有数十万兵权,这样的姑娘,自然是朝庭里那些大家公子们极力想要娶进家门的目标。
更何况这位郡主不但身份高贵,就连样貌生得也极其标致,这也难怪那些没成亲的公子哥们,争先恐后的也要将她娶进家门了。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李紫媚,抱着她那饱受惊吓的弟弟,对白孤辰道:“刚刚多谢白大人出手相救,我们李家的这条血脉才得以保全得住,相信白大人也知道,我家就只有我弟弟一个男丁,我父王平日里待他极为宝贝。如果刚刚那条蛇没有被白大人及时斩断,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白孤辰道:“郡主不必如此气,我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说着,他走到久未吭声的秦月汐面前,对她道:“刚刚那条蛇,没有将你吓到吧?”
秦月汐这才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还好。”
李紫媚侧头看了秦月汐一眼,面带笑容道:“敢问白大人,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府上的一位贵,目前暂居白府。”
这时,饭店里的伙计,将白孤辰用来刺蛇的那只匕首擦拭干净,送回了他的手里,还不忘道:“这位公子,刚刚多谢你出手相帮,才没导致小店发生命案。”
白孤辰接过那把已经被擦拭干净的匕首仔细看了看,才重新插进了自己靴子内。
秦月汐突然道:“这饭店座落在繁华地段,这里怎么会有毒蛇出没呢?”
那伙计一脸迷惑,“小的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孤辰的目光落在掌柜所站的柜台前,只见那上面放着一只浅蓝色的小布包。
他走到布包前,问掌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掌柜刚刚听到他与李紫媚说话,自然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便小心回答,“回大人,这只布包,是几个时辰前,西域的一个在此吃饭的人遗落在此的。”
“西域的人?”
白孤辰揉着下巴沉思半晌,复又道:“你可知道那人是做什么的?”
“具体做什么,小的并不得知。不过那人在此用膳的时候与旁人聊天,小的无意中听闻,他好像是耍把式的卖艺人。”
“掌柜可否将这只包打开给我瞧瞧?”
对方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将包打开,只见里面装着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白孤辰顺手打开一个小瓶子,仔细闻了闻。
秦月汐立刻出口道:“这里面装的都是药吧。”
白孤辰点头,“的确是药材。”
说着,在瓶罐中翻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小纸包。
这下,秦月汐总算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诱香。”
彼此之间无形的默契,令两人相视一笑。
白孤辰将那小纸包摊在手中,“如果我没猜错,刚刚那条毒蛇,就是被这个味道吸引过来的。”
旁人听了,都有些诧异。
那掌柜被吓了一跳,急忙道:“大人此言何意?”
白孤辰也不藏私,对他道:“这诱香是由西域人所发明,专门吸引各种蛇类出没。幸好这诱香的味道并不是太浓,否则,你这饭店,怕是要被方圆几百里之内的毒蛇给包围了。”
掌柜吓得不轻,急忙吩咐店里的伙计,将这只蓝布包仔细包好,赶紧扔出店外。
如果再引来毒蛇,后果怕是真不堪设想了。
※※※※※※
本来外出吃个饭,不小心遇到毒蛇出没,对白孤辰来说,只不过就是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
万万没想到,隔天下午,安顺王爷家的郡主李紫媚,居然带着厚重的礼物亲自来到白府登门拜访。
堂堂郡主亲自登门,对白府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做为白府的主子,白孤辰自然要亲自出门迎接才不会失礼于人。
而李紫媚此次登门入府的目的也很简单。
白孤辰昨天对她弟弟李云杰出手相救,对李家来说,这可是一件天大的恩德。
安顺王得知这件事之后很是震惊也很是意外。
从女儿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派人准备厚礼,让李紫媚亲自入白府,对白孤辰的出手相救以示答谢。
“郡主何必这么气,就算当时遇到危险的不是府上的小世子,我也一样会出手相救。所以这份厚礼,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担当不起。”
今天来白府登门道谢的李紫媚,将自己打扮得十分艳美隆重。
她原本就是王爷家的千金,再加上容貌生得好,气质又十分突出,各方面条件综合起来,也难怪那些富家公子哥们会为了得到她而相互大打出手。
面对白孤辰的谦虚,李紫媚大方道:“白大人不必这么多礼,这些礼物,只是家父的一点心意。相信白大人也知道,云杰对我父王来说,那是比命根子还重要的存在,所以这次他能蛇口逃生,有命回府,对我父王来说,那真是万幸中的大幸。”
“至于这些礼物,都是我父王亲自派人打点出来的东西,还望白大人切莫推托,仅管收下来才好。”
白孤辰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便没再继续推托下去。
吩咐候在一边的管家,将礼物如数收了下来。
眼看着管家吩咐家丁将礼物抬了下去,才开口道:“听说不久之前,白大人亲自去海上,将我朝的大贪官黄世荣抓捕归案,再一次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并且还因此受到了皇上的封赏。我父王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东月国可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能没有白大人。”
“安顺王此言真是过奖了。”
李紫媚莞尔一笑,“不止我父王这么认为,就是连我,也觉得白大人的确是我朝庭中的一个令人钦佩的大功臣。”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竟夹着几分引诱和笑意。
只见她眼波流转,唇边含笑,眉宇之间也展现出无限风情。
白孤辰是何等人物,只一眼,便瞬间明白李紫媚神态中所隐藏的含义。
恰逢这时,秦月汐端着刚刚泡好的热茶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出现,也适时打断白孤辰与李紫媚之间的谈话。
虽然今天登门入府的是王爷家的郡主,可在金晟王朝的时候,秦月汐可是贵为一国之母,凤姿卓越,仪态万千,从里到外,都给人一种高贵大方的优雅之感。
所以即使身处东月国,她只不过就是一个无名无背景的平凡老百姓,眉宇之间的气势和风度,也比李紫媚优越不止一个档次。
她的出现,就像一道刺眼的光茫,瞬间晃得李紫媚有些睁不开眼。
上一次在饭店里与这女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的她并没有对她产生过多的想法。
可是今天,眼前这个身穿一袭紫红色长裙的绝色女子,却让李紫媚隐约产生了一种攀比心理。
她自幼生于皇族,长于王府,气质和仪态自然比寻常大臣家的姑娘要好上许多。
可在这个秦月汐的面前,她竟然会产生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这让李紫媚很是不甘心。
所以当对方端着茶水缓步踏进房间的时候,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消去了几分。
白孤辰倒是对她的突然出现产生了几分诧异。
他争忙起身,上前接过她手中端着的茶壶和茶碗,一改刚刚与李紫媚说话时的疏离和淡漠,轻声细语道:“月红呢,怎么送茶过来的不是她?”
月红是白府的婢女,平日里端茶送水,都由她来负责。
秦月汐解释道:“月红昨天夜里睡觉的时候受了凉,身子骨有些不舒服,我便让她回房先休息了。”
“就算是这样,你找其它丫头来做这些事情就好,何必自己亲自动手,这是粗活,若是不小心烫了手,砸到脚,我白孤辰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亲自将茶壶茶碗接了过来,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在李紫媚的眼里,真是让她心底顿时揪成了一团。
她对白孤辰这号人物并不陌生。
做为被皇上所赏识的御史官,这几年来,他在朝庭中的名声可谓十分响亮。
不止名声响亮,这位白御史的容貌还可以堪称是本朝第一美男子。
也许白孤辰本人并不知道,可那些见过白孤辰样貌的大家闺秀富家千金们,都在私底下流传,如果今生能嫁给白孤辰为妻,就算是立刻死掉,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见白孤辰在东月国是一个深受姑娘心仪的男子。
可惜他平日里忙于公务,经常出没于各省各县,极少在京城停留过久,所以才错失了各色美人倾慕的目光。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姑娘,在选择夫婿的时候,将白孤辰做为榜样。
就算比不上他的才能和人品,也一定要按照这样的标准来选择另一半。
就算李紫媚贵为王府千金,也忍不住将爱慕的眼光偷偷投放到了白孤辰的身上。
半年前的那场宫宴,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白孤辰,却是第一次对白孤辰动了心。
她清楚的记得,宫宴开始的时候,身穿一袭官服的白孤辰,因为天气太冷,身上披着厚重的黑色大氅,当他踏进皇宫的时候,头上还沾着几颗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
俊美的容貌,颀长的身材,无不吸引着在场的未婚姑娘。
那时李紫媚就想,有朝一日,如果她要嫁人,一定要选这样的男子来嫁。
只可惜那天之后,白孤辰便被皇上派到外省去办案,这一走就是几个月。
这次能与白孤辰在饭店相遇,对李紫媚来说,真是上天赐下的一段缘份。
所以,当秦月汐这个碍眼的女人出现在白孤辰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对这个不知是何来历的女人,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敌意。
她原以为,白孤辰性子清冷,对所有的人都淡漠如水。
没想到当他面对秦月汐的时候,竟然会展现出满脸宠溺的笑容,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软下了几分。
李紫媚看得又气又妒,偏又不好在这种场合中表现出自己烦躁的一面,只能耐着性子,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直到晚膳过后,她才不情不愿的踏出白府,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李紫媚前脚刚走,白孤辰便瞬间松下了一口长气。
秦月汐被他的样子逗得直笑,忍不住调侃,“堂堂郡主对你有好感,这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
白孤辰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这样的福份,我才不稀罕。”
在外人面前,他是温文儒雅的御史官白大人,可在秦月汐面前,他却可以摒弃所有的伪装,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这也是秦月汐在与他相处良久之后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郡主对我有好感的?”
正倒茶给他喝的秦月汐淡然一笑,“首先,我是一个女人,其次,我长了一双慧眼。”
白孤辰被她调皮的样子给逗笑了,趁她不备的时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把秦月汐给吓了一跳。
她小声叫骂,“你干什么?”
白孤辰故意露出阴险的样子,捏着她的下巴邪恶道:“既然你已经看出那个郡主对我心怀不诡,就快点给我从实招来,你有没有吃醋?有没有嫉妒?有没有情敌来临,方寸大乱?”
被他拉坐到怀里的秦月汐,被他故意表现出来的孩子气给逗得直笑。
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气死人不偿命道:“没有!”
白孤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所以,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我有说过我喜欢过你吗?”
他佯装无力叹了一口气,自怨自艾,“我就知道,我根本就没有那个魅力和能力,能博秦姑娘对我投怀送抱。”
秦月汐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没有自信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又可爱。
“孤辰……”
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这样的语气,令他心头一颤,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的那番话么?在有生之年里,你想寻一位心爱的姑娘,与她一起携手走天下,哪怕过穷困的生活,每日为五米之炊操劳耕种,只要能时时刻刻与心爱之人长厢厮守,你也甘之如怡绝不后悔。孤辰……”
她突然拉起她的手,目光灼灼道:“如果我说我愿意陪着你一起携手走天下,不管甜蜜苦涩,生老病死,都与你一同面对,一同承受,你会遵守自己的诺言,陪我一同过完这段人生岁月么?”
白孤辰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
可面对那双深情的眼睛,他竟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超出了他承受的范围。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他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紧紧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用再坚定不过的语气,对她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