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怒道:“皇上,这般藐视皇家的狂妄之徒,如何能轻易放过?”

    永熙帝皱了皱眉。

    轻叹了口气道:“母后,雅娴,你们有所不知。墨宸对这个未婚妻极为看重,上次朕不过是留南溪县主在宫中宿一晚,墨宸就担忧到亲自闯了宫门。否则,镇北军的通令军符,又怎会交到她一个未过门的妻子手中?”

    “你们以前,可曾见墨宸对哪个未婚妻,这般上心过?”

    “如今墨宸发病,昏迷不醒,朕若是就这么处置了他的未婚妻,朕怕他醒来,会怪朕这个兄长。”

    永熙帝语气中满是无奈和纵容。

    就好像当真是一个对表弟宠爱到了极点的哥哥。

    可他垂下的眼帘,却遮住了眸底晦暗的神光。

    萧墨宸当真发病?昏迷不醒?

    那日他闯入宫中,带走姜南溪时,可半点看不出要发病昏迷的模样。

    这究竟是故作发病的试探?

    还是……另有谋算!

    自己的这位表弟,可是越来越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可偏偏,想要压制楚家,想要坐稳这个皇位。

    他需要御王府,也需要镇北军。

    “皇兄!”

    萧雅娴屈辱愤恨地泪水汩汩流了下来:“难道你要臣妹就这么算了?我的盛儿就那么白死了?”

    永熙帝看着自己唯一的胞妹痛断肝肠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

    太后突然咬牙切齿道:“皇上,你说碍着御王的面子,不能处置这小贱人,好,哀家依你!”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姜南溪害了哀家的乖外孙,决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她!”

    永熙帝:“那依母后的意思,要如何处罚这位南溪县主?”

    太后眼神闪动,冷哼一声:“哀家听说,这位南溪县主无情无义,铁石心肠,便是对将她养大的定远侯府,也没有丝毫的孝顺情意。”

    “勾搭上了御王后,便对自己的姨母一家赶尽杀绝,讨回嫁妆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将定远侯府给搬空了。”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若是仗着御王庇护,便次次让她如愿,还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得寸进尺呢!”

    永熙帝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他沉声道:“母后说的是,这个南溪县主,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点。赐婚御王府后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竟惹出这诸多麻烦出来。从前她没有嫁妆傍身,便已是如此嚣张,若真让她拿回了全部嫁妆,还不知道要替墨宸惹出何等祸事来!”

    “来人,传朕旨意!”

    话音刚落,传旨太监就已经弯着腰进来,躬身跪下。

    “定远侯府与南溪县主的嫁妆交割有些疑问,户部沈漾办事不利,着即日撤回,让柳尚书另外派人去清点!”

    “有算错之处,让南溪县主悉数归还定远侯府!”

    永熙帝又愧疚柔和地看向萧雅娴:“那些查抄的田庄铺子,还未及交割的,也都不必再给南溪县主了。我会让户部那边,将这些田产连带着英国公府的老宅,全部转到雅娴你的名下,也算是皇兄对你的些许补偿了。”

    这一刻,他好像完全忘了。

    自己之前被姜南溪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时候。

    是如何承诺要尽快替她拿回所有嫁妆。

    又是如何赏赐说要将英国公府的老宅还给姜南溪的。

    萧雅娴的脸色这才好了少许。

    她泪流满面,哽咽着磕头:“臣妹谢皇兄恩典,臣妹就知道,皇兄是疼臣妹的。”

    “但还有一件事,希望皇兄成全。”

    永熙帝温声道:“你说。”

    “看在御王的份上,臣妹可以不动姜南溪那贱人,可我的盛儿无辜惨死,萱儿也被伤的气息奄奄,臣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还请皇上准许,将关押在大理寺中的谢斯辰,交给臣妹亲自处置!”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萧雅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目迸射出浓烈的恨意。

    可以想见,谢斯辰落到她手上。

    会受怎样残酷的刑罚,又是何等生不如死的下场。

    永熙帝脱口便要答应。

    可随即想起姜南溪让镇北军围了大理寺。

    摆明了是不让任何人动那个谢斯辰的。

    他又想起了姜南溪给他治病那晚。

    事后,苏辔曾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姜南溪的可恶。

    龙鳞卫首领吴昊也做了补充。

    他才知道,姜南溪是为了救两个素未蒙面的大夫,才主动要求做手术的。

    也是为了那两个跟蝼蚁差不多的大夫。

    她取出了通令军符,还和苏辔这个自己的贴身总管太监,起了大冲突。

    后来更是毫不气地拒绝自己的赐封,甚至还想威胁自己。

    永熙帝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只觉得她的行为匪夷所思。

    可心底深处,她又觉得姜南溪格外的新奇有趣。

    也难怪连墨宸都对她与众不同。

    此刻萧雅娴说要讨要谢斯辰,亲自处置。

    永熙帝心中隐隐觉得,姜南溪恐怕不会交人。

    除非,他下旨让禁军去拿人。

    可,师出无名!

    且若是镇北军当真和禁军起了冲突,岂不是让人渔翁得利?